“他被人杀了。”李八斗说。
“被人杀了?”老袁瞪大眼睛,“怎么回事,他一个可怜人,谁会杀他?”
李八斗说:“我们也想知道是谁杀的他,所以才来向你们了解,他为人如何,与谁结过仇吗?”
“他为人没得说,老实巴交的,老好人一个。”老袁说,“所以,他基本上不可能跟人结仇,至少我没听说过。就算有什么事,不管是别人占理还是他占理,他都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他本来又有残疾,可怜人一个,也没人跟他计较。这社会恶人不少,可也没人愿意欺负一个扫大街的哑巴是不是?”m.xiumb.com
“是这个道理。”李八斗说,“所以你是说他很老实,有事也会退让,没有跟人发生冲突之类的吗?”
老袁说:“是的。”
“你跟他关系怎么样,对他很了解吗?”李八斗问。
老袁说:“关系很好,就是我把他招进环卫所的,都快十年了吧,我肯定了解他了。他的日子本来很好过的,就是为人太直了点,是个好人,这世道他妈讲的是趋利避害,做好人就是找死,所以,他被人割了舌头,他原来并不是残疾的。”
“你是说夏东海那事吧?”李八斗问。
老袁点头:“是的,要是换别人,老板给下来的钱,不管多少,包工头都还得扣点在自己手里,只要自己不吃亏,管别人死活干什么呢。可他就不,他就觉得底层人不容易,别人干了活,就没理由扣别人钱,老是去找老板讲道理,惹老板不高兴。他也不想想,老板是给活干的人,是衣食父母,得罪老板能有好果子吃吗?这社会,有几个能拿到大工程的,做成大老板的,背后没点势力或猫腻,他完全没看透这社会险恶,觉得这社会是讲理的,结果,人家不给他讲理,把他舌头割了。然后,他老婆跑了,他也没法包工了,那些工人看他出事,都吓到了,离他远远的,人心呐,他总算看透了。所以,我把他招到环卫所以后,他一不管闲事了,二不与人争执了,就算是他占理的,也给人点头哈腰一下,先陪不是,不信理也不信法,虽然窝窝囊囊的,但也还能太太平平地过。十年来,我也没见他与人红过脸,怎么突然就被人杀了呢?”
“他还有什么家人,或亲人吗?”李八斗问。
“有个儿子,但跟没有没什么区别。”老袁说。
“为什么?”李八斗不解。
老袁说:“因为当初儿子跟他老婆走的啊,这些年,他也不知道他儿子在哪里,他儿子也从没来找过他,你说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咯。”
“没有其他家人或亲人了吗?”李八斗问。
“没有了。”老袁说,“本来有父母的,他出事之后,先是老爸心脏病突发,没多久他老妈又脑溢血。对了,他好像有个兄弟,但在坐牢。”
“在坐牢,犯的什么事?”李八斗问。
“杀人。”老袁说,“据说也是个狠角色,书不好好读,在城里跟人混社会,为了一个妞,把人大哥给捅死了,判了无期。”
“嗯。”李八斗听后若有所思。
很快,跟王全民一起当班的老孙来了环卫所,老袁向他介绍了李八斗,说是老王昨天晚上被人杀了,让他配合一下调查。
“什么,老王被人杀了?”老孙说,“那就难怪了。”
“那就难怪了,什么意思?”李八斗似乎从这话里嗅到了某种气息。
老孙说:“我们以前当班都是各负责一段路打扫,打扫完了再一起集合,抽一支烟回家睡觉。今天早上我把我的打扫完了,发现他的区域只扫了一段路,却不见人。我给他打电话也不通,就以为他是临时上厕所或者干什么去了,就帮他打扫,我都帮他打扫完了,也没看见人,我又给他打电话,还是打不通,我想着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走了,手机没电也没法跟我说,我也就回家睡觉了,原来他是出事了。那个时间,他能跟谁发生什么事呢,竟然这么狠心要他的命?”
“还在调查呢。”李八斗问,“你能带我去他打扫的那个区域吗?”
老孙点头:“可以。”
当下,李八斗留了个号码给老袁,让他想起什么来随时打电话,然后带着老孙上了警车,往王全民负责打扫的区域而来。
王全民和老孙负责打扫的区域,其实就是绕着半山别墅的两条街道,两条街道呈直角形,一条靠近镇中心,一条靠近后山。
老孙说,王全民当时打扫的就是靠近后山的那一条。
李八斗让老孙带他到了那条街道上,并让他回忆一下,今天早上王全民打扫到什么位置,然后剩下才是他打扫的。
老孙为李八斗指了位置。
李八斗发现,王全民打扫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顶多只有整条街道的五分之一。
“你们扫这一段街道,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李八斗问。
“大概……”老孙说,“二十分钟吧。”
“你们什么时候到这里开始打扫的,记得具体时间吗?”李八斗问。
“记得,三点半到的这里。”老孙说。
“对了,王全民是不是有部电动车?”李八斗问。
“嗯,是的。”老孙点头。
“你知道他昨天来时,电动车停哪里吗?”李八斗问。
老孙说:“就停别墅大门口边上,因为那里有保安看门,没人敢偷。”
“你有听他说过最近和谁发生口角之类的事吗?”李八斗问。
“没有。”老孙说,“别说最近了,就从我认识他以来,好几年了,大概有五六年了吧,他比我先来,我都没有见他和谁红过脸,再说了他都不能说话,也没法跟人吵架是不是?”
“好吧,你留个我的电话,如果想起或者知道了跟他有关的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李八斗说。
“嗯,好的。”老孙说,“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抓到凶手啊,连老王这样的人都能下狠手,这狗东西太不是人了。”
李八斗说:“放心吧,不管他是谁,不管他藏得多深,我都会把他找出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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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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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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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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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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