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个人印象不坏。
他是班里为数不多没有欺负过原主云汐的人。
而且那天黑山老妖甄颖发难的时候,他还试图帮助过她。
冯时雨笑呵呵地走到云汐跟前,扶了扶鼻梁上那副老旧的黑框眼镜。
“你喜欢花花草草啊?”他有点拘谨,似乎不知道该跟云汐说点什么,便找了这样一个直白的切入点。
云汐点点头说:“这里的小花园真的很美。”
她扫了一眼冯时雨,发现他有些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
“你找我有事吗?”云汐直截了当地问道。
冯时雨立刻点了点头,然后从背着的包里掏出了纸和笔。
“云汐,刚才数学课上那道题的解法,前三种我都明白了,但是最后一种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你可以给我再讲一遍吗?”
原来这个书呆子小眼镜是为了这件事追过来找她的。
“行。”云汐很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坐在长椅上,把第四种解法的过程和道理仔仔细细地给他又讲了一遍。
她本以为第一遍讲完之后冯时雨是无论如何也听不懂的,没想到当她刚讲到第五步的时候,冯时雨一拍脑门叫了一声:“我明白了!”
云汐稍稍诧异,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
这个人三庭五眼端正,印堂宽阔。虽然从头到脚,穿戴衣着都很普通,但是在他普普通通的外表之下,似乎掩藏着一种端庄的贵气。
这时,就听冯时雨说:“云汐,我现在真的非常崇拜你。”
“那天你能完成甄老师那道天花板语文题,我就已经觉得你是个不得了的人。今天又听牛老师讲了你对这道数学题的解题思路,我觉得你简直是个天才。”
冯时雨说着,推了推镜框。
“而且你明明那么优秀,却把自己藏得这么深,小小年纪就能够如此韬光养晦,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云汐,我很少佩服什么人,不过现在我真的服你。”
作为灵界跺一跺脚地动山摇的老祖宗,围着云汐周围溜须谄媚的人从来不少。
她完全能够分辨哪些人是真心实意,哪些人是虚情假意。
她知道眼前这个素来不善言辞、内向木讷的小书呆子的这番话,绝对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
她嘴角扬起了一抹似笑非笑,问道:“小眼镜,你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健谈起来了?”
冯时雨有点腼腆地笑了笑,说:“跟我瞧不上的人,自然没话说。对我崇拜的人,那当然不一样了!”
他又问:“你这样的学习水平,为什么要在十班窝着?就算到了一班,你肯定也是拔头筹的那一个!”
云汐轻笑了一声,摆摆手,说:“无所谓,在哪儿学习都是一样的。”
她侧过头看了看冯时雨,说道:“看得出来,你的水平也不一般,为什么也在十班?”
冯时雨抿了抿嘴唇,把手抱在脑后,往长椅的椅背上靠了靠,说:“我偏科,一看到文科就头疼,限制了我的整体成绩。”
小眼镜说着,朝东南方向望了望。
“咱们学校的新楼马上就要投入使用了,里面的空调可比咱们老楼好太多了,实验室的设备也一应俱全。”
他说着,轻轻叹了口气:“据说,要把初一到高三每个年级的前五个班搬到新教学楼去上课。”
他的声音里有些感慨,也有些无奈。
云汐也往那边看了过去。
不自知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座新楼,恐怕不祥。”她似自言自语地吐出一句话。
那座马上就要竣工的教学楼,位于校园的东南方向。
之前一直围着围挡,她没发觉什么。
眼看竣工,围挡全部被拆除了。今天早上她路过那里的时候才发现,那栋楼里黑气缭绕,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冯时雨听到这话愣了愣,问道:“你说什么?什么不详?”
云汐摇摇头:“没什么,走吧,快上课了。”
……
下午放学之后,云汐走出校门,在路边等了好半天。终于,一辆玻璃上贴着黑色防晒膜的丰田出租车从不远处开了过来。
云汐笑了笑,招招小手,出租车在她身旁缓缓停了下来。
云汐上车,坐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上。
司机是个看上去很和善的大叔。五十多岁,头顶上的头发稀稀疏疏。
“小姑娘,去哪儿啊?”司机大叔和蔼地问道。
“市局,刑警队。”云汐淡淡地回答,把视线挪向了窗外。
因为贴着纯黑色的车膜,所以外面的景物都笼在了一片灰蒙蒙之中。xǐυmь.℃òm
司机发动了车子朝前开,开出几条街之后,他扭头瞟了瞟云汐。
“小姑娘,你一个人去刑警队干什么啊?找朋友去?”他跟她拉起了家常。
云汐闷哼了一声,吐出毫无温度的两个字:“报案。”
“报案?”秃头司机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个答案。
“小姑娘家的,自己一个人跑去刑警队报案?哎,你要是丢了东西,或者跟同学打架,这些事情可不归刑警队管的,你知道吧?”
云汐面无表情:“知道。”
并不多说。
司机又扫了她一眼,顿了顿,似乎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那你到底报啥案呢?”
云汐斜着唇角微微一笑,说:“我要报的,是杀人碎尸案。”
她说着,语调沉了下来。一字一顿的,竟然令人有些脊背发凉。
秃头司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小姑娘,你可别乱讲啊!什么杀人碎尸案啊?这,这天就快黑了,怪吓人的!”
云汐格格笑了起来:“我可不是乱讲,我还带了受害者一起呢!”
笑容逐渐变态。
“受害者……”秃头司机嘴里念叨着,忽然顿住了。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他的声音稍稍有些发颤,一边说着,一边往云汐手边的书包瞟过去。
碎尸案的受害者?那不就是尸块吗?
难道这个小丫头的包里装的是……
就在司机心里慌慌的时候,猛然之间,车厢里无端卷起了一阵阴风。
下一秒,汽车的中控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毛乎乎血淋淋的女人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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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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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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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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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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