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身体越发不如以前,可能是当初为了文泱小姐换了一颗肾,本人过瘦,贫血,以及每天又太忙,没有休息,精神状态不好的缘故。
又或许……他太迫切地想真相大白,想宣告全世界。
现在的言之庭,自知自己的结局,他也看出来,那个男人对如烟很好。
或许他该当放弃了。
老司接到电话,就和自己的徒弟见了一面。
冯远深戴着墨镜,低着脑袋问:“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刚刚发来的消息,张盈是庞叔的人,让你密切小心。”
“张盈,你是说言如绝的老婆?”冯远深拎着烟,脸色憔悴不堪,“谁给的消息?”
老司抬头,手掌落在冯远深的手臂上:“这些年,在帝都和咱们合作,给咱们消息,拿钱帮衬的,除了言家还有谁?”
“言之庭?”冯远深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注意着老司的脸,有些慌不择舌,“师父,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好,我告诉你。”老司看着冯远深的脸,沉思着回答。
“这些年,我和言如绝的对弈,是不是还有言之庭的帮衬?”冯远深问。
“是。”
“那言之庭就是你在帝都的那张王牌?”
老司还是不虚假地点头:“是。”
“之前你被庞叔盯上,是谁掩护的你?”
“言之庭。”老庞抿了抿唇。
“全部都是他?”
“是。”庞叔从自己兜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到了冯远深的掌心,“不过,他一开始不知道你这个存在,所以也并不知道,帮助的是你。”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冯远深感到一丝狐疑。
“也许是因为他的智慧,也许是他被感情折磨成病了,又或者说是他在赎罪。感情上的事儿,师父不做评论。但……他这些年所做的努力,是必须认同的。”
老司点着了一根烟,手掌落在了冯远深的肩膀上,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温柔地安慰,“傻小子,你喜欢的那个女人,是选择你,还是选择他,不由你们做决定,也不由师父做决定。在爱情上,你们是公平的。”
“公平?”冯远深听到这个词语,忍不住逡巡了老司一眼,眸光凝重地看不到半点儿光彩,“师父支持我?”
“与其说支持你,不如说支持那个孩子。她一辈子,跟谁在一起是舒服的,才最要紧。不过,你们两个人都要够努力,没有命活着,谁也不能爱他。”老司是一个很好的挚友,也是一个很好的师父。
他心疼言之庭,也心疼自己的徒弟。
他希望他们都能在这场计划里活着。
双赢才是大家最想看到的结局。
——
言如绝逃跑,张盈就搬了家,她在白雪消融的时候,找到了酒吧。
知道那酒吧易了主,所以她来了。
支持她来的理由,是她太自责,又或者说,是想恳求穆如烟给儿子一个活命的机会。
包厢里,听闻张盈二字,她撅着嘴角,笑看着老青。
“老青,你让她进来吧。”
“是。”老青带着张盈从酒吧后门进去,那一条狭窄的漆黑的道路,是张盈走得最沉重的路。
推开房门,李一带着张盈走到了自己的面前。m.χIùmЬ.CǒM
穆如烟提着烟,朱红的唇显得格外艳丽。
她起身,看着张盈,得意地扬了扬细眉:“其实我早就算到你会来找我。”
张盈不敷衍,脸上挂着惨淡的笑:“没错,我会来的,毕竟你已经找人监督了我好几天了。”
“被监督的滋味怎么样?”穆如烟交叠着长腿,吹起一口浓浓的烟雾,“是不是心里特别慌,特别害怕因为自己,儿子消失了,或者说,没了。”
“对不起。”张盈的眼眶里含着泪。
穆如烟冷哼一声,反问她:“在我这里,对不起最不值钱。”
“我……”张盈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张盈,现在你该告诉我,当初为什么言家的人对我那么冷淡,唯独你,支持我,究竟是靠着怎样的勇气,演出来一场戏呢?”穆如烟有时候都觉得,张盈比那个十恶不赦的言如绝还要会装。
“你……你已经不相信了?”张盈的手指在哆嗦。
穆如烟反笑了声,“是啊,明明知道当初我和言之庭关系不好,却还以故意看望我为由,在言之庭的饮料里下药,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在此之前,你和言之庭说了什么?”
“没,没有。”张盈握着手,脸色苍白。
“没有么?”穆如烟看着张盈的脸,苦涩一笑,“啊,不见棺材不掉泪。”她回头,望着老青,“老青,把技术员工查到的消费单拿过来。”
这个酒吧有一点最好,就是每一个来这里消费的顾客,都会被做记录,而且几年以来,都有备份。
言之庭在这个酒吧来的次数很多,可穆如烟推算当初的时间,最终发现,那一天的下午,张盈和言之庭在酒吧里见了面。
后来独自离开。
经过酒吧里的老员工介绍,言之庭之后大醉一场。
穆如烟一直想在等待被监视的张盈主动送上门来。
现在人来了,她该问问了。
“怎么,不说?”穆如烟脸上带着嘲讽。
张盈肩膀颤栗着,扑通一声,跪在了穆如烟的跟前,极尽卑微:“是,如烟,是我不好,我当初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们两个好好的。”
“告诉我,你当初同言之庭到底说了什么?”穆如烟手指扣着她的衣领,发狠的模样,就像是堕落到地狱的天使。
天使的翅膀被折断了,已经失去了所谓的耐性。
“我……我告诉他,你父亲穆于年已经动手准备对付他,你母亲温诗故还去看望了你哥哥,准备让他和你……和你离婚。”张盈被掐得眸光都变得凝重了,哀怨的眼神,显得无辜,“我告诉言之庭,如果……如果再不抓紧你,你就会离开他。”
“呵呵,真是好心机啊。”穆如烟看着张盈的脸,“担心我发现,你还故意告诉你家的佣人,说你那天晚上根本没有去过任何地方。”
“我……是害怕你怀疑,我……”张盈被掐地咳嗽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
“也对,你背靠着庞叔,我要是不怀疑你,反而不正常了。”穆如烟刚才收到了一份消息。
是冯远深找人带来的。
上面写着张盈和庞叔有关系,是言之庭查出来的。
“如烟,我……我不想的,我没有办法啊,我当时已经被庞叔威胁了,我如果不答应他,我……”张盈哭丧着脸,手指紧紧地抓着穆如烟,她用那样心碎绝望的眼神看着。
“红鸾小姐,别……”老青不希望她因为这次的鲁莽,做出后悔的事儿。
穆如烟沉思着,松开了手,狠狠地踹了她一脚:“隐藏得这么深,张盈,你真是够毒辣的。”
被踹开的张盈又膝行着走过来,双手抚着穆如烟的脚踝:“如烟,我求求你,我认罪,你放了我的孩子吧,他年纪还小,他是无辜的……”
“凭什么你求饶,我就会放过你,你现在做的一切,说的一切,对我有意义么?”
穆如烟冷淡,不屑地讽刺。
“有,有的,我……我愿意接受记者采访,我愿意向警方交代。”张盈悲痛欲绝地解释。
“之前我给过你机会,可你做了什么,你欺骗了我。张盈,这世间的事儿,不是说你错了,你后悔了,就可以改变的。”穆如烟站起来,顺走了桌面的一杯红酒,“我穆如烟不会手下留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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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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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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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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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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