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舒坦。
等人出去了,应九才问赵亮:“怎么样,见到人了?”
“见到人了。”赵亮揉了揉额头,看着面前的应九,迟疑了声,才问,“我说,为什么叫我去?”
“你当初起哄,不也伤了她,她的额头起了一个好大的包,很疼。”车子里,言之庭俊俏的脸笼在阴影里,坐在驾驶员的位置上,手指按着额头。
他当初……还专门去撞过。
撞了那一瞬间,是头晕的,而且真的很疼,没多久,就能起一个淤青的包。
去看医生,医生还问他:“撞哪里了?”
他特别开心地说,撞了酒吧包厢的门。
可是医生给他包扎的时候,他又哭又笑。
医生问原因,他看着对方,莫名其妙地像一个疯子。
“我笑,是因为好疼啊。”
疼的不仅仅是额头,还有心脏。
在帝都很多纨绔的眼里,言之庭疯魔了。
穆如烟的去世,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逻辑。
于是很多人都避开他。
感觉他得了精神病。
言之庭偏转视线,看着那间酒吧,想了想,降下窗户,对应九道了一声谢谢。
应九还得到了一笔钱。
这些年,言之庭给的钱很多。
“我不用了,言先生,你不欠我,你给了我很多钱。”看着言之庭那样颓败,如果说应九不心疼,那是假的。
毕竟如烟遇到的是曾经的言之庭,当时婚姻里的言之庭残忍无情,而她遇到的是现在的言之庭,现在的言之庭痴情,专一,可以为曾经的过错赎罪,也可以为了自己深爱的人算计自己的命。
这近乎疯狂的爱情,有时候很危险,可有时候看起来,也很让人感动。
应九知道自己不是无情的人。
她确定自己爱上了言之庭。
但有些爱,注定不见光。
她不会提起,因为没有必要。
——如烟,不管你选择谁,我这个好朋友都是会祝福你的。
“拿着吧,你不是说你家里很困难么?”言之庭将自己手里的钱递到了应九的怀里,冲着她浅浅地笑了笑,“很开心,你这些年,帮我和如烟。”
“你还能把她的心抢回来么?”应九看着他。
言之庭摇摇头,叹口气:“回不来了,不过……我也不准备抢了,只要她好,就行。”和老司他们当初合作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活着。
如果能用自己的命,换一个真相,换她的平安,或许会不一样吧。
汽笛声响起,言之庭回去了。
他还要回去……回去喂猫。
毕竟……他只有猫了。
到了家里,刚刚站住脚,还没开灯,有人忽然跑出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眼神冷厉。
“言之庭,你这个无耻的小人,我还没有对付你,你就派人对付我老婆和孩子。”
言之庭一时没有听懂他说的话,可努力一想,他大概明白了。
兴许是如烟带人找了张盈和他的儿子,所以被言如绝误会,就亲自找上门来了吧。
“哈哈哈哈……”言之庭狂笑,眸光阴冷,看着言如绝无动于衷,“言如绝,你在背后颠倒黑白,欺负我太太的时候,有想过今天么,怎么,我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你,你就受不了,要拿刀跟我拼命了。”他赤红着双瞳,单手抓着他的手腕,“来啊,朝我脖子上砍啊,我还正愁找不到证据送你去坐牢呢。”m.χIùmЬ.CǒM
他这不顾命的言行举止,吓得言如绝那张整容脸晦暗冷淡。
“没有胆子是吧,那好,我来。”言之庭靠近那把刀,脖子上现出丁点血迹。
言如绝觉得不可思议。
胖喵坐在桌面上,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
言之庭回过脑袋,便看见它旁边的猫咪身上全部都是血。
“你杀了我的猫,你敢杀我的猫……”
“滚开——”言如绝着急逃跑,痛骂。
却不想言之庭伸手握住那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划伤了言如绝。
“啊……”言如绝痛呼一声,心急如焚地抱着手臂逃窜了。
“言总?”保镖张无接到了电话。
“立刻报警。”言之庭将言如绝闯入民宅,持刀伤人的事儿告诉给了张无。
“是,言总。”
打完电话,言之庭不顾自己再次翻烂的手臂,看着面前的铁笼。
铁笼里的猫死了。
胖喵失去了自己的老婆。
他跪在地面上,泣不成声。
胖喵喵喵地看着同伴,又看着自己的主人,叫嚷了两声。
仿佛在安慰,又仿佛在求安慰。
夜里下雪,保镖张无护送言之庭去医院处理伤口。
这几年来,言之庭经常看伤,医生都熟悉了,而且每一次都特别厉害。
“言先生,你如果再不注意,你的手就要废了。”
医生给很多病人都看过伤,可言之庭的手纤细,骨节分明,还很长。
可是这双好看的手,如今满是伤疤。
那些伤疤让这双好看的手黯然失色了。
言之庭靠在椅子上,没有一声哀嚎,独自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可他不在乎,就像不在乎自己的命。
他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
——
李一深夜吵醒了沙发上的穆如烟,说是监督张盈和他儿子的兄弟们被言如绝发现了。
兄弟们急中生智,说是言之庭所派的人。
结果言如绝去找了言之庭,后来报警了,言之庭受伤,去了医院。
穆如烟看着惊慌失措的李一,没有多大的反应,只翻了一个身:“李一,你和兄弟们都辛苦了,去休息吧。”
“红鸾小姐,很抱歉,把你的事儿搞砸了。”看着穆如烟的情绪状态,有些丧气。
“没关系,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她瞅着李一的脸,笑得很勉强,“而且你们很聪明,不然今天言如绝可能会想到来杀我啊。”
“但是……”李一还想说什么,穆如烟就背过了身,“我想吃饭了。”
老青碰了一下李一的胳膊肘,“红鸾小姐,我这就去给你准备。”
那天晚上,风雪下得更大了。
穆如烟站在落地窗前,无聊极了。
张盈和她的儿子在自己的监督下,肯定是不会把自己跟踪的消息说出去的。
难就难在言如绝动狠的。
张盈和那孩子会不会?
言家里,张盈刚刚哄孩子入睡,就看见了跃窗而入的言如绝。
“如……如绝?”她颤抖着看着那满脸都是污垢的男人。
“别废话,儿子呢?”言如绝拿下帽子,看着卧室的门。
“儿子刚刚睡下了。”张盈手指哆嗦着。
“你跑到局子里,告我家……暴,又被言之庭这家伙监督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言如绝掐着张盈的脖子,冷声冷气地质问。如果不是自己试探,有什么意思。
“如绝,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当时被……”想说那个女人的名字,可张盈又想到了自己儿子的安危。
她颤抖着身体,不想言如绝的拳头已经挥了上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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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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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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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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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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