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如烟开的车,她开了导航,平复心情,往李一所发的地点赶去。
“红鸾小姐,老大会没事儿吧?”老青坐不安宁。
穆如烟看着老青的脸,镇定自若地说:“他是你们的老大,他不会有事。”
霍无言应该还记得和自己的承诺,他大概还不舍得离开,他约莫是要和红鸾拍婚纱照的。
当时的穆如烟,脑子很乱,她根本不清楚,对方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被人盯上了。
赶到目的地,她发现是一个仓库。
仓库有二楼,里面破旧的油桶堆积着,一个接一个。
好半晌,她才看到左边靠墙的地方,油桶的后面,躺着霍无言。
李一跪在他的面前,哭诉个不停。
“霍无言,霍无言,你别吓我,别吓我……”穆如烟奔过去,单手搂着霍无言的人。
霍无言虚脱地躺在地面上,脸上,身上,嘴角,都带了血渍。
看见穆如烟来了,他便笑了。
“你……你不会觉得我烦了。”
“我那是在气头上,我不是诚心啊,我真的不是……”穆如烟已经害怕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她全身都在发抖。
老青和李一跪在身旁,不敢打扰。
毕竟他们都清楚红鸾小姐的心更痛。
“真好。”霍无言抬起手,像是看到了临死之际出现的幻影,“……红鸾,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的,我是真的很后悔,当初没有答应你。对不起。”
“我知道,我知道。真的,我原谅你了,原谅你了,你不要死,说好退婚拍婚纱照的,你都忘了么?”穆如烟抓着霍无言的手,看着他苍白憔悴的脸上,那一丝苦涩的笑,心疼地像是被猫抓。
“我有话跟你说。”霍无言手指触碰着穆如烟的耳朵。
穆如烟微微地低过了耳,听到霍无言说的那些话。
他说,“穆如烟,谢谢你,你……好好活着。”
我很高兴,能认识你这个朋友。
谢谢你当初救了我的命。
也谢谢你答应我退婚以及一起拍婚纱照这样无礼的要求。
如果来世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很乐意成为你的大哥。就像穆清风一样惯着你。
能在生命的尽头,铲除庞叔在帝都的眼线,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儿。
你要好好活着,争取早日查出真相,报仇雪恨。
……
穆如烟看到霍无言的手从自己的脸上划过。
他在临死的时候,都这样小心翼翼地叫她的真名。
霍无言无疑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合作者。
可是他,跟穆如烟说的最后两句话是。
穆如烟,谢谢你。
穆如烟,你好好活着。
可是前路艰险,她活着好难啊。
“哥,哥……”穆如烟搂着霍无言,泪水从眼眶里滴落,老青和李一跪在地面上,伤心痛哭,他们看着搂着霍无言小声抽泣的穆如烟。
想到阴阳相隔的情侣越发痛苦。
穆如烟擦掉泪珠,她难过的,是自己没有信守承诺。
她难过的,是自己还没有以红鸾的身份退婚,更没有和霍无言一起拍张婚纱照。
霍无言此生最大的遗憾,她一件都没有完成。
她捂着心口,茫然地拽紧了手指,许久,抬头看着二楼。
二楼仓库里,人有很多。
穆如烟第一次见到冯远深和言之庭背后的老司,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那老司快步下楼,徐徐地来到了穆如烟的跟前,她看着霍无言的尸首,对穆如烟说:“他是拿自己的命,引出了庞叔的眼线。”
穆如烟缓缓抬头,看着老司的脸,眼角泪水蒙上了淡淡的笑:“谁打的枪?”
老司一招手,两个兄弟将人给押了上来。
穆如烟这才看清,他们两个人竟然是……言如绝的手下。
她仍记得,前世的时候,为了证明冯良还活着,她特地在大晚上拍到了冯良和女公关在一起拥吻的照片。
结果被冯良当场发现,这两个男人,听从冯良的吩咐,踹过她。
打她的人里边,是两张熟的面孔。
照这样说,这两个人都是庞叔安插在言如绝身边的人。xiumb.com
穆如烟踉跄地站起身,凑到了他们的跟前,看着老司,不屑地问:“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
“郁红鸾,你知道也没用,现在霍无言已经死了。”那人放肆大笑,“你都输了。”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穆如烟抓着其中一人的头发,冷冰冰地注视着他的脸,“不过我一定会让你们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沉痛的代价,等着瞧!”
老司转眸,看着穆如烟,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己徒弟一心守护的女人,待她很好:“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现在,你的情况很危险。”
李一也凑到了穆如烟的跟前,将霍无言嘱咐他们的话说了出来,“红鸾小姐,你就跟他一起走吧,老大说过,你太危险了。”
“危险,我什么时候不危险过?”穆如烟感激老司的帮衬,“谢谢老司,不过我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她伸出手,“老司如果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提。我反正是要和庞叔斗争到底的。”
老司一脸感动地伸出手,握住穆如烟的手,为自己徒弟找到这么勇敢的媳妇感到骄傲。
他两手握住穆如烟的手:“谢谢。”
“那霍先生……”老司看着穆如烟的尸首。
“不用,他是我哥,我自己带他离开。”穆如烟走到了霍无言的跟前,抬起袖子,看着李一,和老青,“我们带他回家。”
李一嗯了一声,将老大霍无言背起身,慢慢地朝着仓库外走。
回到酒店时,穆如烟叫了李一,去买了一件新郎服,“李一,你去给我们买婚服回来。”
李一看着老青,老青应承:“别废话,红鸾小姐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李一看着老青,不再多问了。
回来时,穆如烟拿毛巾把霍无言身上的血渍擦干净,又吩咐老青,把衣服给霍无言换好。
自己则去了阳台给墨九云打去了电话。
“墨总,墨总……”英里推醒了睡着的墨九云,把手机递了出去,“红鸾小姐的电话响了很久了。”
伸手,点开,墨九云笑着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墨九云,我代表红鸾,和你退婚,可以么?”
墨九云愣怔着。
穆如烟加重了语音:“墨九云,我知道我很残忍,可是郁红鸾不爱你,她……不会想跟你结婚的。”
“你好像哭了。”墨九云听到手机里沙哑的嗓音,心口难受,他知道,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儿,自己这个朋友不会提出解除婚姻。
他浅浅地笑了笑,“其实我忘记告诉你了,从我回到墨家的那一刻,我们的婚姻就不作数了。穆如烟,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穆如烟提着烟,握着手机,说了一句:“谢谢你,墨九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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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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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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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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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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