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向本分,万万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穆如烟的脑子快速地转动着,许久,她提着包,驱车去了言氏公司。
“董事长,您太太找您。”
言之庭两脚放在桌面上,靠着转动椅,面上得意。
等到穆如烟进去,他因她全身湿透,有片刻愣怔。
不过半晌,就调侃道:“呵,来得挺快啊。”
听到这话,穆如烟的脸色愈发憔悴,她不顾所有的尊严,走到了言之庭的面前。
她说:“之庭,求求你,你知道的,我父亲不会做这样的事,他老实本分——”
未曾说完,言之庭怒不可遏地站起来,言辞如冰锋一般,无懈可击。
“那老东西在商场多年,你说他老实本分!”言之庭骂完,走到了穆如烟的跟前,眼里通天骇浪,“穆如烟,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求情!”
“求求你放过我父亲。”穆如烟颤抖着手指,紧紧地抓着言之庭的西装袖子。
声音沙哑,态度卑微。
“求求你......之庭。”
言之庭转过身,眉宇里掺和了一丝得意。
这个刚强的女人,终于知道妥协了。
“想救那老东西,你做梦!”
穆如烟微微仰头,那几个字刺痛了耳膜。
她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那咬牙切齿的面容,近在咫尺。
她隐去了所有不甘,双手紧紧地握住拳头。
固执地看着面前冷漠疏离的丈夫,双膝跪地。
“求你,放过我的父亲。”
此刻的眼神里,再无刚才的妥协。
言之庭看得出来,那是一种隐忍却略带嘲讽的眼神。
被这种眼神刺痛了心。
他怒火中烧,单手掐住了穆如烟的下巴。
那眼神还是未曾改变。
依旧不甘,疯魔。
“言之庭,我求求你。”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我唯一的大哥,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你哥哥害死的。”
“你的哥哥平时装得多么温文儒雅,原来不过是一个觊觎朋友妻的小人!”
穆如烟了解自己的哥哥,她不屑:“我哥哥不会做这样的事,是你们冤枉他。”
“还在狡辩!”言之庭愤怒地抓着穆如烟的头发,字字句句,渗血诛心,“穆如烟,我不会放过你们穆家每一个人,永远不会。”
“言之庭,我求求你,一切都是我的错,请你放过我父亲,求求你......”穆如烟哭诉着,扑在言之庭的脚边,试图得到他的宽恕
不想被人一脚踹开。
言之庭冷漠离开。
穆如烟吐了一口血。
听到手提包里,手机在响,伸手拨开。
那边母亲的声音近乎哽咽。
“如烟,你......快来,你爸爸他心脏病复发,正在急救。”
穆如烟想到自己年迈的父亲,撑着地面跑出了公司,却不想路上堵车。
到了医院以后,父亲撒手人寰,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
母亲扑在父亲的遗体上,痛不欲生。
“妈,你别哭了。”
母亲拍打着穆如烟的手臂,语带苛责:“你为什么不救你父亲,为什么,为什么啊?”
穆如烟全身湿透,蹲在地面上,瑟瑟发抖。ωωω.χΙυΜЬ.Cǒm
嘴唇都冻僵了。
当天晚上,安顿好母亲,她才回去。
门被推开,言之庭脑子里想过很多打击的话,却因为看见她一身湿透,扼在了喉咙里。
他恨穆家每一个人,但是他不知道,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穆如烟瞟了他一眼,瞳仁里没有多余的波澜。
甚至话都没有说,便准备上楼。
言之庭伸手拉住她,言语冷漠:“吃饭!”
她一声不吭。
若是搁在以前,也许她会觉得这是婚姻里唯一的幸福。
可今天,匍匐在地,颤抖着身子,哭诉着,恳求他放过父亲和公司的时候。
言之庭没有答应。
所以老天带走了她母亲唯一的倚靠。
带走了穆家唯一的支柱。
疼爱她的爸爸死了。
母亲因为这事,打击巨大,整个人迷迷糊糊,一会儿把她认成哥哥,一会儿又把她认成父亲。
言之庭还是十分冷淡:“看见你这木讷的样子,就倒胃口。”
穆如烟仰着脑袋,望着面前的人,挺没精神。
也不想废话。
只是他抓住她的手,于是她便站住了。
“你应该知道忤逆我的下场!”言之庭不知道自己生的什么气。
可那些话说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在脑海里过滤。
大概是恨到了极致。却又因为什么,控制着他不得不放低姿态。
穆如烟停了很久,才脱口而出:“言之庭,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五个字,简单干脆。
言之庭显然是被这句话镇住了,片刻惊惶后,他恼羞成怒。
若不是理智尚存,他会出手杀了她。
穆如烟看着言之庭,表情是绝望的。
离婚二字在她心里压了很多年,她想逃离这个恶魔。
十八岁的时候,她去言家做客,庄园里,不小心跌伤了腿。
是言之庭背着她去看医生。
言之庭还说,会关心她一辈子。
二十二岁,她嫁给他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如今五年过去了,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了。
可每天的日子,生不如死。
穆如烟想要解脱。
可言之庭并不这样想。
看到那张脸,就感到恶心。但要让这个人和自己离婚,看穆如烟逍遥自在。
那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哥哥,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嫂子和那未出生的孩子?
他给自己找了一圈的理由,都未曾明白自己内心的异样和不甘,并不是仇恨。
“只要你敢离婚,我就让你母亲,让你大哥跟你一样,痛不欲生,永不安宁——”
那恶毒的话语一出,穆如烟满眼地不可置信。
不安在心底发了芽。
她哆嗦着抓住言之庭的手,卑微地摇摇头,眼眶里泪水顷刻而下。
“我吃饭,我不离婚了,我错了,求求你,之庭,不要伤害我母亲和大哥,求求你......”
她浑浑噩噩地退回到了椅子上,抱着碗,一直往嘴里扒白米饭。
就连菜都不敢夹。
父亲的事儿,她害怕了。
如今母亲和哥哥就是她的软肋。
公司被查封,穆氏集团已经岌岌可危。
何况她也清楚,言氏集团一直在打压父亲的公司。
或许非法集资,就是言之庭逼迫的结果。
“不会吃饭,需要我喂你?”看到她那鬼样子,言之庭的火气都无处可发。
“我好好吃饭,好好吃饭。”穆如烟害怕地紧,手指握着筷子,颤抖地往碗里夹菜。
中途。
言之庭的手机响了,他站起来,走到一边:“真的,安西真的要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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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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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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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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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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