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进坚定的点点头，“以我目前这个状态和资金情况，就算是不放弃，也进行不下去了。”
“关于那个项目的材料，你有吗？”郑国涛又问道。
见郑国涛的情商这么低，一旁的蒋明有些不满了。虽然郑国涛是在帮他做事，但杨进的老娘都死了，他却在葬礼上谈论工程项目的事儿，这合适吗？
“哦，有，我随身就带着一套，你稍等。”杨进说完快速进屋去找资料。
而一旁的蒋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了。
“郑哥，在这种时候谈论这种事儿，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郑国涛反问道。
“你说呢？他是我同寝室的好兄弟，现在他老娘死了，你却在这儿跟他谈工程的事儿，你觉得合适吗？”蒋明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他之前还觉得郑国涛是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但现在看来，这个人的眼里只有钱，只适合当一个生意上的伙伴而已。
“哦。”郑国涛敷衍了一句，之后没再说一句话。
郑国涛高冷的态度进一步激怒了蒋明，他正准备再开口怼郑国涛两句，杨进拿着资料从屋子里出来了。
花了十分钟时间，郑国涛快速浏览了一遍项目信息，然后把材料还到杨进手里。
“看完了？”一旁的蒋明没好气的说道，“看完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郑国涛点点头。
临走之前，蒋明把钱包里的所有钱一股脑全都拿了出来，硬塞到了杨进手里，“兄弟，这钱不多，也就三四千的样子，你先拿着，不够了再给我说。”
杨进推辞不掉，只能默默的接过钱，然后红着眼圈把两人送上了汽车。
回江城的路上，话痨的蒋明一句话没说，全程阴着脸，把汽车开的飞快。
善于察言观色的郑国涛当然觉察到了蒋明的异样，不过他没着急开口，等车快到江城的时候，才缓缓说道，“蒋明，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行为很不近人情？”
“哼哼。”蒋明哼了两声，没做任何回应。
郑国涛也不生气，继续道，“你那种直接给钱的办法，治标不治本的。四千块……你觉得杨进缺的是你那四千块吗？”
“四千块怎么了？总比你一分钱都不出，还跟他讨论工程项目强！”蒋明语气冰冷道。
“我跟他讨论工程项目，其实是在帮他。”郑国涛解释道。
“帮他？”蒋明笑了，“怎么帮？趁他落难，趁机吃下他的工程项目，这也算帮他？”
听了这话，郑国涛的语气里第一次带着丝丝怒意，“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说话做事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别这么幼稚好不好！”
“我……”蒋明好歹也是个煤二代，除了爹妈之外，什么时候被其他人这么怼过？要换做其他人，蒋明早就停车开门，让那人直接滚下车了。
但这次面对郑国涛泰山压顶般的强大气场，他尝试了几次，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见蒋明没开口，郑国涛继续道，“你觉得杨进做不下去的那个修桥的项目，我们能接手吗？你以为这么大的工程就跟过家家似的，今天我不玩了，转手卖给你，明天你也不玩了，转手再卖给其他人？你真把这当儿戏了？”
郑国涛一番话说完，蒋明彻底不吱声了，因为他一时找不出反驳的点。
“而且，现在杨进最缺的不是钱，而是信誉。经过拖欠银行贷款和工程项目不能如期完工这两件事，杨进的社会信誉彻底破产了。换句话说，他以后都别想在这个圈子混了，因为没有人愿意跟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打交道。”
郑国涛的这番话说完，蒋明不淡定了，他给杨进钱的时候确实没考虑到这一层，当时只想着帮曾经的室友度过眼前的难关。
目前看来，身旁的郑国涛远比自己考虑的要更加周全，深远。
虽然心里知道郑国涛的说法更贴合实际，但蒋明嘴上还是不愿承认，“就算杨进信用破产了，你趁机抢他生意的行为也是不对的。”
“我刚才的话你是不是当放屁了？”郑国涛也不留情面了，在前世他是跟蒋明的父亲一起做生意的，按理说蒋明应该喊他一声“郑叔”。
“……”蒋明彻底无语了。
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堂堂一个煤二代被人这么不留情面的硬怼，实在是丢面子。
“我再说一遍，就算杨进放弃这个项目，我们也没办法接手，因为地方政府要重新招标的。至于我为什么要了解这个项目……”说到此处，郑国涛故意顿了顿。
蒋明扭过头去，发现此刻的郑国涛双目精光四射，就像一头发现了猎物的雄狮。
“原因很简单，我想入资成为暗股东！”
此话一出，蒋明明显一愣，开车都有些不稳了。
但郑国涛没管这些，继续道，“明面上杨进还是项目负责人，但他除了基本工资之外，只拿10%的提成，余下的收益全都是我们这些暗股东的。这么做对我们、对杨进而言，都是双赢！”
“对我们而言，能获取高额的收益，杨进有技术、有经验，又值得信任，把项目交给他，完全可以放心，而且杨进还是这个项目名义上的负责人，不存在政府重新招标这一说。”
“对杨进而言，他可以如期完成这个项目，还可以借这个项目往自己脸上贴金。只要这个项目做成了，他不仅不会信用破产，反而更容易在圈子里站稳脚跟，以后不愁拿不到更好的项目。”
郑国涛这番话说完，蒋明已经不止是佩服了，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杨进遇到的这事儿，在普通人眼中，明明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死局，但被郑国涛这么三言两句一点拨，竟然又变成了双赢的局面！
这大概就是古人常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而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甚至穿衣打扮有些土气的男人，再一次刷新了蒋明的认知。
第一次见面时，蒋明觉得郑国涛只是运气好罢了，稀里糊涂的买了一套学区房，然后卖房赚差价。
第一次吃饭时，蒋明改变了对郑国涛的看法，觉得这个人的肚子里还是有点儿墨水的，但就是有些恃才傲物，不太好打交道。
但这次通过杨进事件，让蒋明再次改变了对郑国涛的看法。别的不多说，此刻的郑国涛在他眼中就是一个神人，一个能化腐朽为神奇的神人！
“听了我的解释，你还觉得我这个人不近人情吗？”郑国涛笑着反问道。
“哎呀，郑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小弟我不是没看透嘛。”心情大好的蒋明奉承了郑国涛几句之后，重新变得话痨起来了。
“郑哥，我自己新写了一首歌，之前从来没有给别人唱过，今天高兴，我唱给你听吧？”蒋明问道。
“……”
郑国涛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当面跟蒋明解释，电话里聊不好吗？解释完立马挂电话，也不用再受蒋明唱歌的摧残了。
“算了，我不喜欢听歌。”郑国涛违心道。
“那我给你来一段rap吧……”
见郑国涛打了个肆无忌惮的哈欠，蒋明抗议道，“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对我还是不够了解，其实我在音乐上的造诣很深的，什么风格的歌曲都能轻松驾驭。”
“老弟，你是不是对“驾驭”这个词有什么误解？”郑国涛搪塞道，“算了，我困了，先睡一会儿。”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喂，别睡啊，听我唱一首再睡嘛。”蒋明不死心，偷偷酝酿好情绪，正准备一展歌喉之际，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新的问题。
“郑哥，我突然意识到一个新问题，你刚才说入暗股，怎么入啊？还有买房子的钱……我名下的所有银行账户目前还都被冻结着呢，一分钱都拿不出来。”蒋明提醒道。
“这个简单，我们直接去找蒋胜利帮忙。”闭目养神的郑国涛眼睛都没睁开就轻描淡写道。
此话一出，正在飞速行驶的汽车突然刹车，在地上留下了四道清晰的刹车印。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了刺耳的喇叭声，显然后面的汽车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着心头的不满。
但蒋明却顾不得这些，而是喘着粗气看向郑国涛，用手摇了摇他的肩膀后，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你刚所说的蒋胜利，是指我爹吗？”
“不然呢？”郑国涛笑着睁开眼，“你还有几个爹？”
“我不是这个意思。”蒋明摆摆手，“我的意思是，我爹根本不会同意的。”
“那是对你而言，只要我出马，你爹绝对会答应下来的。”郑国涛信心十足道。“所以，回到江城后，咱俩直接去见你爹吧。”
“呃……”蒋明苦笑着摇摇头，“郑哥，我爹压根儿就不在江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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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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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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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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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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