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勤笑笑,“那再找辆车吧!”
这时一个胖胖的男子走过来,手里拿着小公文包,蓝衬衫上被汗浸湿了一大片,额头上也汗津津的。
他带着油腻至极的笑脸,递来香烟,说:“小兄弟抽烟!”
狄振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车站附近骗子多,主动搭讪的一定没好事,他说:“干嘛?”
胖子笑笑:“我们是和你拼车的,司机说你们不坐了,要涨我们价,这找谁说理去呀?”
原来如此。
狄振稍微放下戒备,说:“车本来说好是我们包的,他擅自拉了你们,我索性就不坐了。”
胖子笑笑,“小兄弟是对我们有意见吗?车那么大,一块坐也不要紧吧!”
狄振摇头,本来就一面包车,还六个人坐,他嫌挤。
龚勤打着圆场说:“我哥不是对你们有意见,只是对司机的收费不满意。”
胖子点头,“那再谈谈嘛,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有啥事情好谈的啦!”
狄振说:“不了,我再找车。”
胖子说:“不是,这边我都问过了,没有车愿意去那儿,就我们几个,搭个伙喽!”
狄振说:“他叫你们加钱,你们加钱就是了,你看上去像出差的,不管报销吗?”
见狄振这么一针见血,胖子笑着搔搔皱纹三叠的秃后脑勺,这家伙长着一对迎风大耳,还是朝天鼻,看着有点像猪。
胖子跑来找狄振谈,目的就是为了省点路费,他说:“拼个车,几个小时就到了,我和经理一道来出差,坐一宿火车也怪累的,路上肯定都是睡觉,不打扰你们的。”
龚勤小声说:“哥,这小车站确实找不到车。”
狄振看看小县城荒凉的车站,也在犹豫,这时一个光头男走过来,这家伙浓眉大眼高鼻梁,在光头里面也算个帅哥,穿一身休闲西装,两手插着口袋,蹬着锃亮的皮鞋,不过皮鞋又皱又脏,像是走了不少路。
“朱秘书,谈的怎么样了?”光头问。ωωω.χΙυΜЬ.Cǒm
“经理,小兄弟不乐意呀!”叫朱秘书的胖子说道。
“呵呵呵呵!”光头看向狄振,“小兄弟,出门在外的,都不方便。你说也就百八十块的事情,用不着这么斤斤计较吧,我们到白虎岭半道儿就下了,不影响你们的,再考虑考虑……小姑娘你劝劝你男朋友。”
光头冲龚勤挤眉弄眼,朱秘书对着他的大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话,光头一脸抱歉,“不好意思,不知道你们是兄妹,得罪得罪。”
狄振示意龚勤不要说话,说:“车我不坐了,您也不用白费口舌,我这人就是斤斤计较,多收我一毛钱,我三宿睡不着觉!”
光头笑笑,“年轻人格局不能太小呀……”
狄振说:“我格局就是小,不好意思,您去找格局大的人拼车吧!”
光头的笑容凝在脸上,狄振心想这啥破事呀,这四个人就为了少付几十块,在这掰扯半天。
光头说:“年轻人心胸窄了,老是斤斤计较,容易生病……要不这样,我们去找司机谈谈?咱们是利益共同体,应该团结,你说是不是呀?”
狄振很烦这种拐弯抹角的人,摆手,“我不坐车了,我走着去,拜拜。”
说罢拉着龚勤,听见身后胖子在嘀咕,当没听见吧。
龚勤说:“这俩人有点怪怪的。”
狄振说:“一套又一套的,就是为点蝇头小利,也是挺悲哀的,懒得搭理他们。”
龚勤说:“我们怎么去呢?”
狄振说:“又不是没车,包辆出租车好了。”
龚勤笑笑,“好么,这下要花几百块了,你可真会过日子。”
狄振也笑道:“我不乐意跟这几个市侩拼车,你看那胖子,油腻腻的,汗里面全是脂肪,吸一口你得长胖三斤,你乐意啊?”
龚勤大笑,“你也太损了点,歧视人家胖不好啦!”
二人在附近找出租车,突然听见车站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长头发的男人突然暴跳如雷,把那辆面包车的倒车镜拽断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吼:“要要要,要钱给你妈烧纸啊,再不开车我把你车砸了。”
长头发也是四人小队里面的一名,之前一直默默跟在后面,不知道是近视眼还是咋滴,眼神阴沉沉的。
估计是司机见狄振走了,坐地涨价,和四人小队争执了起来,随后便有了这样一幕。
“孙科长别这样!”一个地中海大叔试图阻拦,被长头发一肘捣在脸上,地中海大叔捂着鼻子跄踉后退。
孙科长嗷嗷叫地踩地上的倒车镜,朱秘书笑眯眯地站在光头边上,小声嘀咕什么。
光头说:“老孙,你再发疯我要念那个啦!”
孙科长一激灵,缩着脖子瑟瑟地说:“经理别念那个,别……”
狄振和龚勤诧异地对视一眼,合着这几人不但市侩,里面还有带精神问题的,幸好没拼车。
司机刚刚吓得猫在车头,现在出来了,说:“把我车砸坏了,你们赔!”
朱秘书说:“这是他砸的,和我们没关系。”
地中海大叔说:“孙科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砸坏的,就从你工资里扣吧!”
然后朱秘书对司机说:“听见了吧,会赔你的。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们这位孙科长这儿有点问题……”指指太阳穴,“你赶紧开车吧,不然惹到孙科长,我可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司机看着一直在那哆嗦、眼神阴森的长发男,说:“我……我不拉了,你们找别的车吧!”
孙科长突然暴跳如雷,“浪费我们这么多时间,我宰了你信不信!也不打听打听,我老孙以前是干嘛的!”一拉T恤,露出胸口的文身,两眼瞪得像铜铃一样。
司机害怕地说:“你……你再这样,我找保安啦!”
孙科长呲牙咧嘴、面孔狰狞,“你拉还是不拉!?”
一直插着口袋在边上看戏的光头笑笑,“老孙,文明社会,不要动粗。师傅,倒车镜我会赔的,我们这样耗下去不是相互耽误么,赶紧开车吧!”
司机惶恐地说:“他……他要再这样,我可报警了!”
光头拍拍孙科长的肩膀,“你听见了吧,别给我们惹麻烦,不然我就念那个了!”
孙科长抱着头,全身煞气消失无踪,害怕地说:“经理,别……别念那个!”
地中海大叔附和说:“孙科长,不要再闹了。”
光头对司机笑盈盈地说:“朱秘书、沙会计,我们上车!”
狄振和龚勤瞧了一场热闹,这四人真够奇葩的,姓孙的是个暴力狂,朱秘书是个领导边上的小人,沙会计就是个应声虫。
真正的老阴比还属这个光头,拿孙科长当枪使完,又摆出一副教育的嘴脸来和事。
等等,这种关系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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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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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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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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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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