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了小半车乐正赶过来的骡车。
让陶钰留下来陪着苏克,陶苏带了狗蛋和非要跟着一起去的云轩坐上了乐正的骡车。
焦儿岭村田地少,村人大多是春耕后就出去打长工,可今年战乱,出去的大都回来了,乐正也清闲,便有空就过来帮忙,和陶苏狗蛋混得贼熟。
不过看到这么多药草也是惊了眼,坐在车架上不停的拿眼神瞅陶苏。
看得陶苏咳嗽了好几声后,道:“等今儿问过价钱了,大哥要是有空,还得要大哥帮忙。”
“成成!”乐正顿时眉开眼笑,也没有多说。
这半年来,他算是知道这姑娘了,年岁虽然不大,心里的主意可多,那山谷里现在收拾得那么好,别看都是狗蛋……还有他做的苦力,但是主意可都是她拿的。
只要她开了这口,那就说明她心里有主意呢。
*
坐的人多,车重,骡车便走得慢,天没亮就出发,走到舒州县城也已经到了下午,算下时间,反正晚上赶不回去,陶苏便要乐正在街口一家面店先停下,大伙先吃个饭。m.xiumb.com
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面店里面的人不多,对面的茶摊却坐了好些喝茶歇息的人,大声的交谈声,直接传到了面店里。
吃了几口面,陶苏便不觉被他们的说话吸引了注意力。
“我就说吧,还是云家军厉害,这云将军带队,打淮南军就跟切豆腐似的,你们且瞧着,不出一月,那些个乱兵,云将军就全给收拾了!”
“是啊,可为什么不早让云将军来啊?淮南王都下了五洲六府之地了,那三十镇都成了一片焦土,可惨!”
“哎,还不都是朝廷上那帮奸臣害的!去年就害死了徐大人薄大人他们,今年兵祸起来,又阻着皇上调云家军入关,说是什么防范!要不是淮南王都快打到京城了,只怕那帮子奸臣还不肯呢。”
“奸臣误国啊!”
“听说这次还是靠着徐家小公子的计策,东海那边才打了胜仗。”
“这次,总该替徐大人他们翻案了吧?”
“嘘嘘!换个话题,换个话题!”
“哎,你们看到没有,城里的那些个云家军,那才是常胜之军的做派啊!”
“云家军?不是在三十镇那头嘛?进城了?”
“你们没看到?昨儿入的城,说是休整下就走,再不去看就看不到了。”
“走走走!”
茶摊那边一哄而散,陶苏侧头看了一眼低头不起的云轩,眼底不觉深了深。
徐家……还有人在东海嘛?
“苏姐儿,苏姐儿!”乐正连敲了几下桌子,陶苏才反应过来,抬头道:“啊?”
“我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啊?”乐正不满的嘀咕了一声,道:“我说,这天不早了,今儿肯定赶不回去,待会我去车马店看看有没有铺位,你们先去药店,问好了价格过来喊我。”
价钱没问,他们也不能直接带着这些药材就上药店。
陶苏点头道:“嗯。”
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一角碎银出来,捅了一下云轩道:“这个给你,你自个在街上逛逛,我和狗蛋去药店。”
云轩一愣,猛然抬头,见她眼中那了然的目光眼瞳不觉微微一缩,却是接过了碎银没有说话。
*
陶苏和狗蛋吃完,便拿着装了药材样板的包袱出了面店,往药店而去。
舒州多山,山上药材极多,但是因为人少,识得药材的人更少,反而不怎么出产药材,有的,也不过是一些常用药草,而且只是当地人采集的生药(没有炮制的)。
当陶苏将十几种已经炮制好的药材一样样的摊在柜台上之时。
药店掌柜直接瞪圆了眼。
“姑娘,懂药?”门帘一挑,一个中年人走了出来,视线在柜台上一扫,带了笑意问道。
“家父教过一些。”陶苏转头望向他,带了微笑道。
中年人这才看清楚她,眉头微蹙的想了半响,道:“啊,你是那个……”
陶苏也认出了这人便是她当初来舒州城时在成衣铺子里聊天的几人其中一位,双手搭在腰间,双膝一蹲,施了一个极为正规的礼,道:“是。”
当初原身落水而亡,她穿越而来,在完全吸收原身的记忆之前,很多事都不懂,陶薄氏只当她是落水高烧出来的毛病,对她更加疼爱不说,又重新的将一些重要的事细细的教她。
这个施礼,是陶薄氏最先教的礼仪里面最基础的部分。
中年人眼角不觉一挑,面上便带了欣赏之色,走至柜台边,将药材细细看了一遍,道:“姑娘的药材质量非常好,只是炮制得有些不到火候。”
陶苏的眼瞳不觉微微一缩,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当年跟着父亲学药的时候,认识药材父亲是带着她到山上实地一个个教她认的,她年少爱玩,对这种认识药材的方法是非常上心,但是炮制药材就是一个枯燥的活,她学起来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十成里面学了不到两成。
就这些,还是她拼命的去想记忆里的步骤做的,心里也知道,有些很是不到位。
中年人挑出了好几种药材出来,道:“姑娘,我给你个建议,这几种,你可以采新鲜的卖给我们,由我们来炮制,虽然价格会低点,不过……”
中年人微微一笑,没有说下去,那意思却很是明显。
不过不会浪费。
那些药材都是比较名贵的药材,对炮制的要求也极高,火候稍微差一点,出来的效果就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陶苏在炮制的时候心里就没底,所以也只自己炮制了一小部分而已。
“您说的是,不过能否给个价?”陶苏再施一礼,含笑问道。
瞧了瞧陶苏的神色,中年人手指拈了一根药材,轻笑道:“那要看姑娘的量了,量多,价格自然也高些。”
陶苏抿嘴一笑,道:“那自然是,小女想的是如果价格合适,以后便做长期合作,量,您不用担心。”
“看样子,姑娘的量只怕不少?能否都给我看看。”中年人哈哈一笑道。
“祖父说过,要等您报价,价格合适,咱们才能露咱们的底。”陶苏笑得天真。
中年人一愣,手指不觉用力搓了一下那药材,看着陶苏的眼神便深了些。
和陶苏那亮晶晶水汪汪天真无邪的杏眼对视了良久。
中年人方笑道:“如此,好,我也不欺你年幼,你这药材虽然炮制的不行,但是材质很好,这边这些,我以超过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这边这些,如果是新鲜的,我以超过市价两成的价格,这些你弄糟了的,就要低上一成了。”
陶苏眼睛一闪,抿嘴一笑,笑得天真的道:“祖父说,一样药分九等,九等价格各自都不相同,您所说的市价,是指分过等级的市价嘛?”
呃……中年人的嘴角抽了一抽。
“来来来,我姓舒,你就叫我舒大叔吧,咱们坐下来慢慢说。”
*
你来我往讨价还价把价格敲定后,已是过了一个时辰。
从药店出来,陶苏大大的嘘了一口气,按这个价格,这次的药材统共能卖到一百多两银子。
这还是那些好药材被她糟蹋过后的所得。
以这个价格还有山谷里异乎寻常的生长速度来看,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开始走第二步了。
“苏!”
正想得笑裂了嘴,被狗蛋捅了一下唤了一声,陶苏回过神来,顺着狗蛋的手看向了街对面。
已是将近黄昏,阳光斜斜的照下,在街对面洒下了一片金黄的光影,在那阳光中,站了一个唇红齿白粉雕玉琢般的小公子,身着银色镶金边的锦袍,头发用一个小巧的金冠束起,只是站在那里,就璀璨生辉,让那漫天的夕阳光辉都失了颜色。
陶苏知道他长得好看,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好看,一时之间惊呆了眼,好半晌,才看到那不住催促小公子前行的黑衣人。
断了一条胳膊,脸上多了一道横划过脸颊的长刀疤让他的脸色更显冷峻的黑衣人。
陶苏对那小公子展颜一笑。
云轩的唇角撇了下,终是移开了凝视不动的目光,低声对黑衣人说了一句,转身而走,银白的衣角在阳光中划过一道流溢的光芒。
潇洒,傲然,却带了孤绝之色。
*
黑衣人松了口气,跟在云轩身后往街口笔直站立杀气凛然的一队红甲兵士走去。
身后忽的传来一声风响,黑衣人脸色一凛,手中的剑便已经出鞘。
云轩比他更快伸手,没有回身,便探手接住了一个荷包。
打开那粗制滥造很是难看的荷包,看着里面那根须完整的五品人形人参,云轩的眼瞳不觉一热,
手在人参上轻拂了一下,强忍住回头看的欲望,云轩将荷包的口系好,小心的放入怀中,举起了手,挥了一挥。
保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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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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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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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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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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