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看着屋外如复盆般的漂泊大雨,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他本就忌惮李默,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一心想着快点赶路回到京城。
如今被大雨阻拦,耽搁了时间,他的心情也是沉重了起来。
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情啊。
狠狠一跺脚,双肩一抖,身上的水渍便四散飞开,在地上洒了一圈儿。
别的官兵可没有他这般的功力,只得脱开盔甲,把换用的衣服从行军囊内取出来换上,再在地上生起篝火,用树枝架着湿衣服,慢慢烤干。
在义庄内生火,陈云本是不赞同。
但是这义庄荒废已久,显然属于被遗弃的所在。
加上天下大雨,不在庄内生火烤衣服,做饭的话,根本没有地方可去,所以,他也就默许了。
他武功高强,血气旺盛。
血气流转之下,身上的湿衣服很快就全部弄干了,趁着空暇时间,便开始四下观察义庄环境。
这义庄不算太大,放目一看,便能看个清楚。
最里面一排溜,摆放着五具棺材,不用说,棺材里头肯定放着尸首。
陈云是黑衣卫游击将军,是上过战场的人。
出生入死不知多少回了,不说见过多少死人,就说死在他手下的就不在少数。
一身杀气浓重,煞气冲天,哪里会有害怕棺材,害怕死人道理?
他缓步走过去,看到五具棺材因为摆放的时间太久了,已经出现了腐朽的迹象,行将破烂了。
嗯?
突然,陈云在一具棺材前停下了脚步。
眼前这副棺材,棺材盖子被掀掉了,胡乱的倒在边上。
而棺材里头空空如也,并没有尸首存在,倒是木板上有青褐色的斑点,不知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陈云鼻子用力嗅了嗅,顿时闻到一阵淡淡的腥味,但分辨不出是什么味道。琇書網
“禀告将军,出去巡逻的张申和秦甲还没有回来,您看要不要再派两个人去找他们回来?”
张副将走过来道。
这一趟解押囚车,陈云非常小心。
故而在义庄内安顿下来后,就派了两名官兵冒雨出到外面巡逻,查看附近有没有异常动静。
两名官兵出去差不多有半个时辰,按道理不管有没有发现都应该回来了,难道其中出了岔子?
陈玉一皱眉,道:“好吧,你再派三个人去,嗯,要他们注意点。
“遵命。”
张副将应了一声,便去调遣人手了。
“将军,请喝水!”
这时候已经烧出了热水,一名官兵端了一碗,毕恭毕敬地捧了过来。
这些官兵,都是陈云一手训练出来的,所以对他非常的尊敬。
接过水,陈云并没有喝,而是径直走到囚车边,递过去:“聂大人,请喝水。”
聂之恺没有推却,勉强用双手接过,咕噜咕噜地喝起来,片刻工夫就将一大碗水喝个底朝天。
陈云还想再叫官兵再端一碗来,忽然听到外面一声惨叫异常突兀地响起来,在风雨声中是如此刺耳。
“发生了什么事?”
陈云反应非常神速,把手里的碗一扔,喝道:“全队戒备,保护囚车!”
哗啦啦,衣甲兵器,全副武装,在短短时间内,所有的人都披戴上了衣甲,各执兵器,将囚车护在中间。
在第一时间,陈玉判断可能有人来劫囚车!
对于这个可能性,他早有心理准备,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犹在心头。
所以,现在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叫声,江钰立刻就想到有人来劫囚车了。
这些人的胆子还真是大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面色阴沉,右手按在腰间剑柄之上,体内血气激荡,时刻警惕着四周。
生怕那个神秘人再给他来一次偷袭。
噗通!
风雨之中突然冲出一人来,身上穿着的衣甲很清楚的表明了他的身份。
他跑得急,脚步踉跄,来不及冲到义庄里面,便一头栽倒在泥水横流的地上。
陈云看得真切,殷红的鲜血顺着地上的水流溢流而出,染红了一大滩。
他不禁瞳孔一缩,掠身冲过去,一把扶起那官兵。
那官兵面色惨白,一条右臂竟然没了,齐根而断。
伤口血肉模糊,很是吓人。这伤口一看就不像是被利器所伤,倒是像被外力生生拧断下来的。
“鬼,有鬼!”
官兵惊吓得大喊起来,还要说清楚点,但伤势的剧痛让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当即晕厥过去了。
鬼?
陈云冷哼一声,呛啷,宝剑出鞘,凛然立在风雨之中,血气运转,朗声喝道:“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
声浪极大,血气爆发。
喝出去,嘴巴外三尺处的雨幕都生生被吹散开来,甚为奇观。
但,除了不绝于耳的风雨声外,再没有任何的回应。
陈云眉头一皱,回头大声道:
“张副将,你率部众留在义庄内,好生看护住聂大人。
如果真有人敢劫囚车,情况不妙之际,可直接将聂大人斩杀!”
他所说的,是朝廷的惯例。
解押犯人,如果有特殊的情况出现,解押官兵可先斩后奏,力保不让犯人走脱。
陈云固然对聂志远有敬重之心,但人情抵不过律法。
而且,如果聂之恺的人来劫囚车,那就是犯了弥天大罪,可诛九族,其本身就是不可赦免的死罪了。
“遵命!”
张副将得令应声,手中亮出一柄明晃晃的鬼头大刀来,悍然站在聂之恺身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动静。
吩咐完毕,陈云身形一闪,顺着刚才官兵冲过来的方向疾掠而去。
他艺高人胆大,要去看一看那边还有没有生还者可以救出来。
风声,雨声,树叶摇曳的声音,混杂到一块,哗啦啦的乱纷纷,听得人心烦气躁。
然而陈云久经战阵,平生不知经历过多少凶险诡异的争斗。
所以,这些外在因素并不能影响他的心境。
很快,他就来到一座小树林外。
借着不时闪过的闪电光芒,四下顾盼,就发现不远处横七竖八躺着好几具尸身。
掠过去一看,正是派出来巡逻的官兵。
每一具的尸体胸腹间都被粗暴地撕裂开来,掏出了心肝,死状极其惨烈,简直惨无人睹之状。
这是什么回事?
陈云大感震惊:他们的死状根本不像是被人杀的,如果是人为,直接杀死就算了,怎会再去割掉他们的心肝?
又联想到先前那逃出生天的官兵晕厥前所嘶喊出来的“有鬼”。
陈云内心所受到的震动不言而喻:难道说,真得有鬼?
只是,这怎么可能……
鬼神之说,始终虚无缥缈,更多的不过是吓唬人而已。
反正,他陈云从不曾见过,因此不信。
如果真有鬼神,那么自己杀人无数,怎不见那些鬼魂来报仇?
对,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想要乱我军心。
想到这一点可能性,陈云十指把剑抓得更紧了些。
桀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树林内突然传出一声刺耳难听的低吼。
就像有人用铁器互相摩擦着,沙沙的,听在耳朵里十分不舒服。
“什么人,快滚出来受死!”
陈云一声大喝,宝剑横胸,摆一个护身的招式,一箭步抢身入内。
只是风雨之夜,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树林内更加黑暗,只能单凭听力来分辨踪迹。
入到树林后,他小心翼翼,立刻放慢了脚步。
咔!
此时恰好天空一道闪电掠过,照得树林有几分光明。
光明之下,就在陈云前面不过三丈处,一尊恐怖的鬼物正坐在地上。
突眼獠牙,巨嘴格叽格叽地在嚼咬着什么,嘴角沾染着淋漓的血迹。
借着电光的照明,陈云把对方看得很清楚,却是一只身高七尺的僵尸鬼物!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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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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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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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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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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