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继续说什么了。
她就算是把嘴皮子磨破了,唾沫星子吐干了,也动摇不了这厮心里坚定的某种念头。
胡清清挫败的靠回到座椅中,无聊的玩自个儿手指头。
慕清明见她不说了,眼中还有点儿遗憾——他完全不介意多写一些。
胡清清作为白桃的好兄弟,了解的肯定比别人多很多。
换算一下,那就是跟她聊一会儿,自己也能了解的比别人多很多。
“……噗。”
白桃将他眼中情绪尽收眼底,失笑着摇头。
她一把握住慕清明的手腕,随意的放到自个儿腿上——慕清明整个人都惊住了、呆住了,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这是幻觉。
……不,怎么会有这么真实的幻觉?!
那手腕上温热柔软的感觉,怎么可能是冰冷冷虚幻幻的幻觉?!!
白桃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笑容中带着点儿温婉味道,隐隐有傅怜心年轻时的影子。
——她们二人本就长得像,又都不是易燥易怒之人,说话做事自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在外人眼中,白桃像傅怜心,又比傅怜心出色数倍,到了可望不可即的地步。
“清明哥哥还没说住在哪里呢。”
慕清明的手不像是娇生惯养的,指腹间能摸到茧。
但又不是那种很突出很明显的茧,薄薄的,摸上去才能感受到。
骨节分明的大手修长好看,白桃的爪子放进去,显得秀气极了。
慕清明大气不敢出,手微微张开,被她那么握着。
他轻声回答:
“……住在红澜。”
红澜地处偏僻,但是有名的别墅区。
慕震的住址不在这里,在市中心的一个繁华地段儿——进出都有专人把守,普通人想进去难于登天。
白桃听出了某些意思,笑容更深:
“挺好,适合清明哥哥~”
白桃的声音与幼时软糯俏皮的感觉不一样,多了股轻灵又贵气的韵律。
她歪头了一会儿,看了看前边儿竖起耳朵的两只——她笑出声,故意说:“可惜今天晚了呀,不然能跟清明哥哥一起去看看红澜长什么样子。”
她现在是直接住在傅宅的,傅老爷子老夫人睡眠很轻,有个风吹草动就醒了,然后枯坐到天明。
有时办事儿办的太晚了,白桃就干脆不回去,在附近找个小公寓缩一晚——等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去给老爷子他们问好。
“……”
慕清明那句‘随时都可以’硬生生没有憋出来。
错过了最佳时机,他懊恼的抿了下唇。
——他当然是一个人住的,家里连个保姆都没请。
在外生里来死里去多了,对谁都不太信任。
别说中年人,就是腿脚稍微利索一些的老人,他也得留心几分。
最初这样的情况十分严重,严重到夜里无法入眠的程度。
他总担心是不是有人取自己的性命,是不是慕震又派谁来试探他的手脚。
听到一点点声响,听到窗外的车鸣,他就再无睡意,脑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折磨人法子。
——被他抓住的刺客下场凄凉,他的睡眠质量更加凄凉。
不睡觉,还得保持永远的清醒,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梦里,现实里,他分不清了。
这种状态下,他是铁打的也不行。
经常无缘无故控制不住情绪,内心充满暴戾与杀意。
他在那些时日里总是对全世界充满恶意,恨不得让所有人都体会一遍他的痛苦与绝望。
过了一段还算悠闲的时光,才从这种状态中缓解出来。
慕清明很少去想以前的生活,偏偏在重逢到桃桃之后——不知是太放松了,还是刻意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自卑……他时不时地想起自己最狼狈最煎熬的时光。
“……嗯?还以为你会说随时都可以呢。”
忽然有个白白的小脸蛋子凑近了,一下子能数清她的睫毛。
“!”
慕清明呼吸停住了。
他心跳仿佛也停住了。
白桃见他瞳孔微微发着颤,噗嗤一乐。
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又重新坐了回去。
“……”
鼻尖萦绕着的冷香却没因此消散。
缠缠绵绵的黏在他的周围——像是她这个人,出现了不会再轻易消失了一样。
是。
她第一次出现,后来就在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那么多的快乐时光。
她不会放开他的手,做什么都陪着他,记着他。
——以前班上的同学,胡清清她们都喜欢说慕清明黏着桃桃。
但没有桃桃一次次坚定又温柔的不忘记,他怎么敢在那种境地下,还能伸出手。
“是。”
慕清明想到以前,眼神要柔出水来。
他心里有什么东西一锤定音——他终于将那个不停在掌心作乱的手紧紧握住。
他严肃说:“桃桃想来,随时都可以。”
“我最近十分有空。”
白桃笑:“好呀~”
“……”
胡清清翻了个白眼,故意捏着嗓子学白桃的语气——她夸张的揉捏又造作,还拖长了尾音:“好呀~~~~”
白桃哈哈哈的笑。
慕清明弯了下唇,弧度稍纵即逝。
“……”齐骁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夸,“好听!”
胡清清一jio踢到他的座椅,力道不重,齐骁却也拖长尾音:“哎呀~~~~~”
“贱不贱啊!”
胡清清气笑了。
至此,车上的气氛才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
先送的慕清明,因为回来的路上正好大家都顺路。
白桃准备下车送的,慕清明给拦住了。
他挡了挡外面的风,低声说:“没事,外面风有点大。”
别把你吹坏了。
——时间明明过去了那么久,可白桃的皮肤仍旧像是小孩儿时期似的,又软又嫩又滑。
像白白有弹性、毫无杂质的牛奶布丁。
慕清明想摸,不敢摸。
他手指动了动——白桃见他这婆婆妈妈的模样就好笑。
直截了当的把他手拽起,放到自个儿脸上。
“!”
站在车门外,弯腰探进小半个身子来的男人耳尖红透了。
他害羞的不敢与她对视,只掌心小心的摩挲着她的脸,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
白桃弯弯眼睛,“明天上午我要去妈妈的工作室,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好,我来接——”
“我也要去嗷嗷嗷!”
胡清清打游戏打得好好的,就听见‘吃饭’两个字,瞬间某个按钮就被打开了。
她游戏也不打了,嚷嚷着要一起。
“……”
慕清明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眸盯着白桃的膝盖。
白桃没好气的摆摆手,“没有你的份了,你已经把这个月与我吃饭的机会用完啦。”
“……”胡清清一脸受伤,“哇,我跟你吃饭还有次数限制的?!!!”
白桃哼了声,小模样还挺矜傲:“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为啥?!”胡清清一脸阴沉。
——肯定是慕清明这个小王八羔子!!!
桃桃你见色忘友!!!
“因为我吃的不是饭,是狗粮。”m.χIùmЬ.CǒM
“……”
车内安静片刻。
胡清清眼神飘忽的捡起了手机,哼哼唧唧的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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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清清:哎……其实……我……怎么说……这个饭嘛……我不去也是可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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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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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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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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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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