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是高楼,却更能直面那些仍有余温的光芒——天或许不那么蓝,绿色或许不那么鲜亮,上空或许连一只鸟都没有飞过……
但还是有一个小女孩儿脚边放着粉嫩嫩的书包,站在天台上迎风而歌。
她穿着某一个学校的校服,应该是才放学。
她的书包鼓鼓囊囊,好似在这个年纪就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可她还是在笑,在放肆的笑。
她眼眸眯成了一条线,脸颊上有一点点小雀斑,牙齿缺了一点……
她的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飘了起来,双手大大的做了个拥抱太阳的姿势。
最重要的是她落在地上的影子——
那是一个身着银甲,一手提刀,一手拿盾的女人。
那股吹得校服猎猎作响的风,也吹到了某一处的战场——女人头盔上的红缨飒爽出了一个飘逸的弧度,虽看不见战场的激烈,却能感受到她手中刀又稳又酷。
她活得就又稳又酷,跟这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一样。
“……”
林明朗望着那一轮橘红的夕阳出了神——他想,是不是在某一个世界中,也有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姓、长得一样的‘林明朗’,也能如此潇洒?
那他——
待到两个林明朗见面时,他该是怯懦胆小的模样吗?
他该是固步自封、不敢往前一步的模样吗?
看看那刀。
看看那盾。
看看那阳光大好。
——这不正是胜利的凯歌吗?
还需要什么呢?
林明朗在这一刻,心里的某种情绪被突然激活起来。
他慢慢的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成了拳。
——他会是战场上最后一个赢家。xǐυmь.℃òm
无论对手是谁。
-
摆在落地窗前那只画架上还用白布遮起来了,下边儿收拾着画具,显然是最近在画的。
小团子松开小少爷的手,走到画架面前,轻轻地掀开。
她偏头对那个还在发呆的明朗哥哥笑道:“这有一个送给明朗哥哥的礼物,快来看呀。”
小少爷沉默的挪到小团子身后,跟着一起看画。
“……好,就来。”
林明朗瞬间回神。
他最后看了眼那副画,抬步朝小团子走去。
小团子笑嘻嘻的把手摸着下巴,“哎呀,这是谁画的呀,怎么这么好看~”
林明朗面上的笑还未褪下,那副画映入了眼帘,让他整个人都僵住——
同样是一幅色彩鲜亮的画,却与刚才那个充满阳光味道的不同。
这幅画第一眼看见的,是被锁在金囚笼中的玫瑰。
玫瑰艳丽至极,花瓣儿一片片漂亮又完美,没有半点瑕疵——若不是因为被折断了根茎关在金囚笼中,一定是花园中最靓的那朵花。
头顶上仍然是太阳,炙热的太阳,隔着一个次元都能感觉到那光芒的炙热。
——当然,也有可能是现实的外面本来就很炎热,所以很容易代入。
那玫瑰晒了不知多久,枝叶有些萎靡,与那上边儿的艳色全然不符。
那剩下的唯一颜色,像是玫瑰最后的骄傲。
——然而,并没有结束。
不远处有一个正在往这边走的小兔子,圆头圆脑,憨厚可爱。
且玫瑰上的金笼子……竟有了裂纹。
林明朗闭了下眼睛,确认了一遍——真的是裂纹。
好似玫瑰下一刻挣扎时,就能脱困而出,并且被那只可爱的兔子叼走,放回它来的地方。
“嘿嘿。”
小团子认真的看着那朵玫瑰,“送给明朗哥哥。”
“它差一秒就能从金笼子里挣脱出来了,也许有人会问,挣脱出来以后呢?要是那兔子不肯管它呢?”
“可我觉得,连金笼子都挡不住它奔向自己想要去的地方,一只兔子,一只鸟,或是什么人……”
“也拦不住。”
“它就算干了,就算枯萎了,也是笑着的,也是心满意足的。”
悲观的看,就是这朵玫瑰好不容易挣脱出了一个困境,又会陷入另外一个困境。
同样,用悲观的角度看先前那幅小女孩的画也是——短暂的欢乐并不代表永远的欢乐,生活中的那些磨难一样消失不了,一样存在着,令人难过崩溃。
——可为什么要悲观的看呢。
就算有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的不高兴不开心,那么多的艰难那么多的不愉快……
活着本来就不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是为了自己。
真真实实的,摸得着碰得到的,自己。
能解决一个困境,为什么要质疑自己能不能解决下一个困境?……就不能给予自己一定肯定,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下一个风浪?
问题是永远解决不完的,自己的潜力也是无穷尽的,怕什么。
就算1vs1,也不会输啊。
“……”
林明朗抬起的手这次没有放下。
他顺从心里最深的渴望,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
他不怕前路,只是短暂的会犹豫不决。
“谢谢你。”
他不想让自己的最后一面变得不像个大哥哥,他止住了哽咽。
“等明朗哥哥回来。”
小团子笑着说。
林明朗也笑了。
他郑重的说,“好。”
-
小团子在林明朗出国的那一天,对着窗外的蓝天在纸上画了飞机和小神仙。
小神仙很厉害,抬手随便拨弄几朵云,就能化成最纯正的福气,钻进飞机里所有人的生命中。
-
快要上学的前一天晚上,小团子接到了舒思萌的电话——
那时她洗漱完了正躺在床上看视频,胡清清还给她发了一个朋友圈截图。
图很长,截到的都是同学们发表的‘想回到两个月前’这样可怜又好笑的祈祷。
小团子笑得不行了,舒思萌的电话就在此时打过来了。
她乐呵呵的接了电话:“喂,思萌姐姐~”
很奇怪耶,舒思萌现在应该很忙呀?拍完了贾导的那部电影,现在应该很多活动接踵而至……
“……桃、桃桃……”
开口就是一串儿哭声。
小团子眨巴了一下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舒思萌在医院里,出事儿的不是她,是她男朋友。
而且。
出事儿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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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那副画大概意思是,未来把握在自己手上,你本就战无不胜。哈哈哈哈哈,画是我随便想的,感觉画出来应该挺好看的……可惜莫得绘画天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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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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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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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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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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