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风洞人原是青洲一个叫酒夷族的小部落之人为了避开战乱举族迁移至此的。
酒夷族人虽少,在青洲却很有名。
这个族群的人十分擅长酿酒,酿出来的酒又香又醇,偶有流至圣灵洲,皆被誉为仙酿。
因为酒夷族的酒除了味道奇美外,不同类型的酒还有不同的效用。
有延年益寿的松雪酿,有美容养颜的朱颜不改,最有名的当属百香千果酿。
以前酒夷族依附香族生存,每年都要上贡许多美酒,其中朱颜不改和百香千果酿最受欢迎。
朱颜不改还好,百香千果酿却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
它需要九九八十一种鲜花和鲜果作为原料,酿制而成,酒香十里,可洗涤经脉,去除体内的杂质,一些实力较低的玄师饮用后,甚至能够直接提升玄力等级。
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然而这等好酒,却唯有酒夷族的族长才会酿制,因而更是一坛难求。
慕夜白当年也曾得过两坛,却因他一饮酒就会断片的毛病,只闻过其香,却未喝过。
之后一坛分赏给了手下,另一坛被赤北澜搬走了。
百香千果酿的味道十分特别,他还没走到白风洞就嗅出来了。
他有些惊讶,早些年听说酒夷族的族长在战乱时死了,百香千果酿的方子早已失传了。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闻到。
看来传来不可尽信。
小小的村落就建在大山脚下,炊烟袅袅,小童嬉闹,酒香四溢,安静宁谧。
在村中一座小院里,一名眉目灵动的女子举着铲子将自己酿好的酒埋入地下,而后望着那埋着酒坛子的地方出一会儿神。
“族长,你快去看看,咱们村来了三个陌生人,长得可好看啦!”院门外,一个七八岁的小童捧着小碗,手里举着一根卷着麦芽糖的筷子,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
花轻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去。
谢黎三人到白风洞时,正是傍晚村里人在吃晚饭的时候。
酒夷族人擅长酿酒,也喜欢饮酒,他们吃饭时总要喝上一些,闻着酒香,饭菜吃起来都分外可口。
也难怪他们远远的就闻到了酒香。
三人长相个顶个的好看,村里人想,只怕是天上的仙人也不过如此了。
花轻来到村口的时候,就见谢黎三人被村人围着询问来历。
慕夜白实在清冷寡言,寒远不通世事,谢黎长得乖人又甜,未语先扬笑。
“我们是刚从河对岸过来的,不识路误入了这里,闻着酒香就过来了。”
自从战乱结束,村人在这里生活多年,民风质朴,便纷纷请三人前去做客。
“族长来了。”人群里有人喊道。
众人立刻为花轻让出了一条道。
花轻在看到三人时,不由愣住。
“族长?”谢黎颇为惊讶,没想到眼前这容貌盛美眉目灵动的年轻女子会是酒夷族的族长。
听到谢黎开口,花轻回过神来,对三人道:“三位远道而来,不如到我家中稍憩,正好我开了坛好酒,也好招待几位。”
村里人纷纷露出羡慕的眼神。
族长近些年都不怎么酿酒了,可她酿出来的酒,那味道香的呀,馋死人了!
只是没人敢作死,打那些酒的主意。
今儿这几位俊俏的哥儿可有口福了。
花轻将谢黎三人领到自己的院子里,村里不少人纷纷把家里的好菜都端了过来,至于酒却是不好意思拿,他们村里谁酿的酒都比不上族长酿的。www.xiumb.com
花轻取了一个小小的酒坛子出来,刚一打开,一股醉人的花果浓香便飘了出来,不多时味道才淡了些许,寒远却是馋得直流口水。
慕夜白忍不住道:“这可是名闻遐迩的百香千果酒?”
“没想到你也知道这酒。”花轻说着,取出四个白瓷碗就要倒酒。
谢黎忙道:“我家......我兄长不饮酒。”
慕夜白看了她一眼,嗅着酒香,轻咳一声:“无妨,我喝一点点。”
谢黎一脸怀疑地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
在别人家里,若是尊上再醉了,像上次那般——
“兄长,你不能喝还是别喝了。”
花轻已经倒好了酒,笑道:“不碍事,这酒喝一点点不醉人。”
那是你们不知道尊上的酒量!
没等谢黎再劝阻,一旁的寒远早已先拿过一碗喝了,他舔了舔唇,蓝眸半眯,一脸餮足的模样:“真好喝!”
他睁着漂亮的蓝眸看着花轻:“漂亮姐姐,我还要!”
花轻失笑,又将寒远的碗满上。
一连喝了三碗,寒远的目光越发明亮。
“你也试试。”花轻将碗递到谢黎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谢黎端起碗大口喝下,那滋味香醇中又带着一丝甜滋滋的味道,“好好喝!”
花轻的眸子亮了起来,谢黎一句话叫她脸上的笑容越发妍丽。
虽然好喝,可酒毕竟是酒,谢黎转过头打算劝阻慕夜白的,却见他面前的碗空空如也。
她呆住了。
慕夜白转过头与她对上,冲她微微一笑:“不怕,甜的。”
谢黎可笑不出来。
这样的尊上明显不对劲啊!
啪!
慕夜白刚笑完,眼睛一闭,脑袋磕在了桌上。
花轻嘴角微抽,她这酒就算是村里的孩童都能喝的,真的真的不醉人。
奈何有人天生没酒量!
寒远傻眼,难道是酒中有毒?
慕夜白在他眼里可是极强的存在,怎么喝碗酒就昏倒了?
谢黎脸都要扭曲了。
“花姐姐,能不能借个地方让我兄长休息一下?”
花轻点点头,谢黎和寒远搀扶着醉倒的慕夜白躺在了床上。
花轻走出门,望着谢黎忙前忙后的背影,眸中一片晶莹。
可是你?
——黎姐姐!
若是你,为何你认不出我了?
花轻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将眼底的泪意眨了回去。
乍一看到谢黎,花轻几乎忍不住要喊出来。
这也是她为何如此热情地将三个陌生人迎入自己家,还拿出了最高规格的百香千果酒招待他们。
看着里面那道身影,花轻忍不住苦笑。
自己是魔怔了吗?
她不是黎姐姐,她的年纪与黎姐姐对不上,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可她又跟黎姐姐长得一模一样。
这世上,唯有她一个人见过黎姐姐的样子。
那个虚伪的渣男又要成亲了。
你也不甘心吧?
明明是你扫平青洲的动荡,却被那个无耻的伪君子窃取了你的战果!
还有那个女人,就凭她,也妄想取代你的位置!
你是回来报复的,对不对?
花轻眼神柔和地瞅着谢黎,一会儿眸子湿润润的,一会儿又嘴角含笑,没多久却又眉宇纠结。
寒远在一旁也跟着纠结起来,他到底要不要拆穿她?
等到花轻离开,他才拉住谢黎小声道:“慕夜白的毒你能不能解?”
他知道谢黎的医术好,忙问道。
谢黎愣了一下:“尊上没中毒啊。”
寒远看了一眼额头都磕红了都没醒来的慕夜白,很是奇怪:“他都昏倒了。”
谢黎哭笑不得:“尊上是喝醉了。”
谢黎跟他解释了几句,寒远离开的时候还是有些不明白。
他从小生活在冰溟泽,酒也是偷偷喝过一点的,因为他生活在冰城里,那里的人需要喝温酒取暖。
可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当然,也从未见有人因喝酒醉倒不省人事过。
尤其是越厉害的人,那酒喝起来就跟喝水没差了,百八十坛的,只要你能喝得下去,都倒不了。
所以慕夜白这么厉害的人,喝一点酒就醉倒了?
谢黎送走了寒远,看着躺在床上睡着了的慕夜白,心里暗自庆幸,幸好这次没闹。
睡着好,睡着好!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花轻一个人住,她的院子为了酿酒放酒,建得还挺大,谢黎三人住在这里完全没问题。
夜幕降临,十万青山里不时传来几声狼嚎,或者其他兽类的嘶鸣。
寒远今天喝了酒,很兴奋。
睡不着。
他坐在院子里,看着十万青山方向,身形一动,竟是化作一道白色流影往那片山中掠去。
谢黎看着慕夜白,正好推窗看到了。
临睡前,花轻过来交代了一声。
“夜里别出门,山上偶尔会有凶兽下山,别给叼了去。”
谢黎:怎么那么像哄小孩的呢。
不过现在交代晚了,寒远已经往山上跑去了。
怕花轻担心,谢黎没有说。
以寒远的实力,就算跑到十万青山里头去,也该是山上的凶兽担心才对。
“我知道了花姐姐,你先回去睡吧。”谢黎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关上了窗户。
花轻忍不住往屋里头瞥了一眼,她与屋里的男人关系好似不一般。
谢黎刚关了窗户,纤细的腰就被一双大手握住,她顿时一僵。
身后的男人的脑袋就这么枕在她的肩上,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脖子和脸上,染红了她的脸和耳尖。
“尊上,你醒啦。”她柔声哄着,“天刚黑呢,要不你再回去躺躺?”
慕夜白目光落在桌上那盏烛火上:“没黑,你看看,屋里还亮着呢。”
谢黎腰间扒拉着个人,走路都不方便,但她还是拽着慕夜白走到了桌子前,伸手掐灭了烛火。
“你看,黑了。”
慕夜白忽然将她抱得更紧了。
谢黎脸色一白,“你是要...勒死我吗?”
腰间的手微松,声音却委屈了:“我怕黑。”
谢黎忍了又忍:我信你个鬼!
可你跟一个醉鬼能讲得通道理吗?
反正谢黎是讲不通的。
她躺在了他的榻上,慕夜白这才跟着躺了回去,但这回他直接长臂一揽,长腿一跨,谢黎被按了个结结实实。
当耳边又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她试图挪开他的手脚,圈住她细腰的手揽得更紧了。
谢黎无奈地调整着睡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后,也缓缓入了眠。
这一夜十万青山里的狼嚎似乎更大声了,隐隐有些凄厉。
小小的山村安然沉眠。
慕夜白半夜醒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眩晕,但那钻入鼻端的熟悉的馨香却是让他心头一跳。
作为他这般境界的高手,他的夜视能力与白天没差多少。
近在咫尺的是一张娇美的睡颜,可能是他圈着的姿势让她难受了,她的小脸微微仰起,唇瓣微张,与他呼吸相闻。
可能是感觉到他在动,睡梦中的谢黎立刻伸出手,一搭一搭地轻拍着他的肩背,似在哄婴孩入睡一般。
淡淡的馨香钻入他的鼻端,慕夜白喉结动了动,缓缓低头,微凉的薄唇擒住她的唇。
谢黎微微睁眼,神色迷离,唇齿间的辗转温柔令她以为自己在睡梦之中。
她暗暗羞耻。
尊上向来清清冷冷,无欲无念的感觉,虽然向她表白了,可却一直对她保持君子风度。
反倒是她,偷偷做过几次有颜色的梦。
梦里尊上就对自己酱酱酿酿(看不懂的自己猜O(∩_∩)O)......
嚯!
还越做越来劲了,这次的触感很真实嘛。
她咕哝着,伸出雪白的手臂攀住了尊上的脖子。
慕夜白眸色越发深沉起来。
直到唇瓣传来一阵微痛,谢黎才猛地清醒过来。
她向着桌上烛台弹出一缕炙热的玄力,烛火亮了起来。
四眸相对。
谢黎摸了摸肿起来的唇,愣愣地看着昏暗的烛光中,那幽暗得几欲将她淹没吞噬的眸子。
“不是在做梦吗?”她呢喃着。
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闷笑,那声音仿佛夹着电流,穿过她的身体,酥麻得令她忍不住蜷起脚趾。
“唔,你梦到过吗?”慕夜白暗哑几度的声音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平添几分魅惑。
谢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花姐姐这酒后劲怎么这么大,尊上到现在还没清醒。”谢黎咕哝一句,仰头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唇角,“天还没亮,尊上乖乖再睡会儿。”
把慕夜白的行为归咎于醉酒未清醒的状态,谢黎反过身来将他按倒,轻轻地拍哄着。
等醒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慕夜白盯着谢黎的目光越发深沉如墨,仿佛蕴含着惊涛,让她几欲沉溺其中。
她的手猛地顿住:“尊上,你可是清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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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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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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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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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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