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顾思渊刚好有事出了一趟门,回来的时候便被告知孟静书已经发动,被扶到了早就准备好的产房了。
“早上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叶氏闻言,冲他白了一眼。
“当初大夫怎么说的,你全忘了吗?书儿这是双生子,进了八个月后,随时都有可能发动。”
偌大一家子,这几个月来,谁人不把孟静书当成了眼珠子一般护着,怎可能在这关键时候让她受到什么冲突。
不过早晨起来吃了饭后,在院子里散了散步,走着走着就忽然觉得肚子疼。
等丫鬟婆子把叶氏喊来,就发现孟静书早晨穿得白色亵裤染上了淡粉色。
生育过四个的叶氏一下子看出来孟静书这是破了水,立马招呼丫鬟与她一起搀着孟静书往产房走,一边让府里早就请好的产婆大夫齐齐过来。
可双胎注定是要比单胎难生的,尤其是孟静书这种月份没到的,宫口开得就比较慢,再加上她骨架子小,过程更为痛苦。
好在有两三个大夫坐镇,一直密切关注着孟静书的一切。
“胎位正常,夫人莫急,忍着点疼,别喊太大声卸了力气,一会儿没力气。”
“赶紧煮点儿易食的东西来给夫人喂下去,不然等会儿疼得厉害了,夫人该吃不下去了。要生两个,夫人一定要蓄足了力气。”
“再准备点参片什么的,一会儿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说不定能用得上!”
顾思渊一来到产房外,就听到产房内传来大夫们的话,本来就焦急的心更是如被烈火炙烤一般。
门帘子一撩,就准备直接往里面冲。
叶氏见状,忙伸手拽住了他。
“你干什么?”
“我进去看看书儿,我说过会陪她的,结果她突然就发作了,心里一定很害怕。”
叶氏却拦着他,“那你也不能进去,哪有男子进产房的,你大嫂二嫂都在里面陪着她呢。”
顾思渊却一把握住了叶氏的肩膀,把人推到了一旁,“娘,嫂子们是嫂子们,我是我,我才是让她受着罪的罪魁祸首,她在里面拿命给我生孩子,我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
说完,一把推开了叶氏,抬脚就走了进去。
叶氏大惊,伸手要把他给拽回来。
结果却先被顾青山给拽住了,“算了吧,书儿正生着呢,你进去与他拉拉扯扯,分了书儿的心就不好啦。”
叶氏一听,眉头紧蹙起来,“可他……可他也不能进去呀。产房污秽,他一个男子沾不得……”
不等叶氏把话说完,顾青山就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强势搂着她的肩膀把人带到了外间坐下。
“莫要说那些话,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生他们几个的时候,都没能守在你身边。尤其是老大老二那会儿,从怀上到生产,我这个做丈夫的都没能陪着你,后来生老三老四原是想陪着你了,结果每回都有事耽搁了。”
若是他那会儿在,他只会比老三更心急,更守得紧。
顾青山这话一出,叶氏当时就愣住了。
“你……你竟还有这想法?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做都没做过,提了有什么意思?”
“……”
顾思渊进了产房后,李氏和张氏也微微惊讶了一下,与叶氏一般,也想撵人,却被顾思渊给拒了。
二人知道,顾思渊不可能听她们的,也就没多劝,想着孟静书应该会劝他出去,他素来听孟静书的,只要孟静书开口,说不定他就走了。
结果,孟静书并没有撵人。
反而一看到他,就抬起手把他招呼了过去,然后夫妻俩的手就再没分开过。
孟静书吃东西,顾思渊亲手一口一口喂。
孟静书阵痛难耐,顾思渊就把自己的胳膊喂到她嘴边,孟静书更是毫不客气就下口咬……
最后要生的档口,孟静书一边喊,便一边朝着坐在旁边急红了眼的顾思渊骂。
“顾思渊,你混账,王八蛋,疼死我了,我……我再也不给你生孩子了!”
“好疼啊,顾思渊,我好疼,我不生了,我不想生了。”
“顾思渊,我好痛啊!”
听着孟静书又哭又喊又骂,顾思渊急得眼眶通红,双手用力的握紧了孟静书的手,俯首在她耳边一遍的一遍哄着她。
“我是混账,我是王八蛋,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书儿你要加油,你要努力,等你好了,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想怎么教训我都可以。”
“书儿,好书儿,对不起,是我让你痛了,以后,以后再也不让你痛了。”
……
“书儿,我爱你。”
就在大夫说第一个孩子头已经生出来的时候,顾思渊一下子急上心头,在孟静书耳边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顾思渊倒也不是没有表示过自己的心意,但他素来是做得多说得少,而且话也说的比较隐晦。
我爱你。
这种现代人才最喜欢的直白的表白方式,还是第一次。
孟静书乍一听见,就感觉自己的心砰的跳了一下,忽地就好似从那儿获得了力量,猛的一怔,就感觉下身某处忽地轻松了片刻。琇書蛧
“生了生了,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喜得小公子一位。”
第一个出来了,第二个就显得容易多了,又是一阵巨疼之后,孟静书感觉自己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眼前的一切在慢慢模糊,最后听见产婆兴高采烈的声音响起。
“再次恭喜大人夫人,喜得小千金一位。”
公子,千金,一儿一女龙凤胎,她满足了。
然后孟静书的嘴角带着餍足的笑容闭上了眼睛。
顾思渊吓了一跳,忙握住了她的肩膀大喊,“书儿!书儿!”
“大人莫慌,夫人只是力竭昏睡过去了,等缓过劲来就会醒。如今,大人先移步一会儿让丫鬟们给夫人换下衣物吧。”
顾思渊摇了摇头,伸手接过了丫鬟们早就备好的衣物。
“我想自己来。”
大夫和产婆纷纷都诧异了一下,但见顾思渊眼神坚定,心想产房都已经闯进来了,还用在意换不换衣服?
于是顾思渊亲手给孟静书换下了沾满了血污的衣裳,替她换上了干净的,而后一直陪在她身边,一直等到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
醒来时的第一眼看到顾思渊时,孟静书眉梢眼角的幸福更深了。
虽然孩子是自己生的,很重要,但在男人眼中,女人还是明显希望自己比孩子重要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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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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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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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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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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