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忽的一起身,额头上只觉一阵疼,抬手一摸,摸到了一手药膏。
正纳闷,就见华大娘端了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朝着他就吼开了。
“你干什么呢?我刚给你抹的药,瞎摸什么,赶紧躺着,身上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看着华大娘,华恒忍不住蹙了蹙眉,用手顶了顶宿醉泛疼的太阳穴。
“娘,我头上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记不得我昨晚怎么回来的了,是顾家老几送我回来的?”
华大娘白了他一眼,一边把熬的粥递给他,一边语气淡淡。
“你还好意思来问我?一个大男人,走哪儿贪那口酒就算了。
喝多了还逞强,不让人送,还要顺路送别人。
这也就是慧茹心软,要是老娘,昨晚就让你在路边睡一晚得了。”
华恒一听,整个人从床上翻身而下。
“娘,你说什么呢?这……这关人家徐娘子什么事?”
华大娘白他一眼,“呵,不关人家的事?那你说说你昨晚怎么回来的?”
“……”华恒要是记得住,也就不苦恼了。
华大娘也无心为难他,“行了,昨晚是慧茹跟阿萝送你回来的,你心里记着就行,可别往外说。”
唐庆只是坐牢了,又不是死了。
这要是以后唐庆回来了,知道了这些事,说不定又要让慧茹吃苦头了。
转念一想,其实不管如何,唐庆一旦回来,徐慧茹只怕都没好日子过了……
华大娘叹息里的意思,华恒是明白的。
徐慧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大约就是嫁给唐庆了。
不过……他觉得这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他自己也没比人唐庆强多少,这些年把日子过的是稀里糊涂。
所以,他没资格去同情别人。www.xiumb.com
“我知道了,娘,你忙去吧,我吃了饭出来帮你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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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耘虽是如今孟氏走得最好最远的一个人,却不是孟氏最早走出嘉丰县的人。
早在他祖父那一辈,孟家便已迁居望京,连带着孟氏旁支分支也都嫌弃嘉丰县的偏僻落后,迁了。
有能力的,迁居望京城,没什么能力的,迁居省城,又或者迁去其他比较富裕的城市。
而孟家祠堂则早就被父辈做主迁往望京,反而是孟氏真正的老家嘉丰县,慢慢被后人遗忘。
孟昭耘年轻时,没觉得家乡有什么不一样,直到一步一步往上走,看多了大家氏族的起起落落,他才对嘉丰县起了心思。
于是,大权在握时,他兴修了白鹿书院。
致仕后,更是亲往白鹿书院出任山长,只是不知道何时起,他对白鹿书院的行事风格起了厌恶之心,可他已年迈,已管不住书院里的其他人。
他辞退了山长一职,来到了如今的青云书院。
世人皆知,白鹿书院是孟相权势如日中天时所建。
却不知,青云书院亦是他的心血,只不过在青云书院能够得到他指点的人,并不多。
他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不入眼的人,他懒得看!
就连顾四郎,他都不甚喜欢。
不过看在孟静书的面子上,他才愿意指点几句。
这不,为了不让顾家吃亏,大过年的早晨,顾思朗就让他从被窝里喊了出来。
“这也太早了吧?而且今天过年啊,先生,咱好好过个安生年不行吗?”
孟老爷子一记白眼看过去,“怎么的,跟着我读书还打扰你了?你以为大过节的,我想教你?”
这话恰好被起床锻炼的顾思渊听见了,走过来就给了顾四郎一记爆栗子。
“臭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老爷子能指点你一二,那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顾思渊一记爆栗子,打的顾思朗眼泪都快疼出来了,忙把最近念的书抱了出来,让老爷子指点。
顾思渊却也没走,而是坐在一旁,与他一起听讲。
这一坐,就是个把时辰,孟老爷子终于松了口。
“今日就到这里吧,晚点自己再读一个时辰的书方可休息。”
顾思朗如蒙大赦。
“好,那我回屋了。”
等他走后,顾思渊起身,替老爷子倒了一杯茶。
“家中无甚好茶,所幸山中泉水多清甜,晚辈打了一些回来,就着老先生自带的龙井沏了一壶,您尝尝看。”
孟老爷子端起茶尝了一口,点了点头。
“你有心了,不过大可不必如此,粗茶淡饭,吃着反而心安理得。”
虽说孟家不缺钱,可他这十来年跟老婆子住在嘉丰县,除了屋子修的好些,吃食方面跟平头百姓其实差不离。
顾思渊咧嘴一笑,“一些泉水而已,当不得有心。只是家中简陋,孩子也多,吵吵闹闹的,不知两位老人家可还习惯?”
“习惯,热闹才好呢。说起来,我们膝下已经很久没有热闹过了。”
倒不是孟家人全都不孝没良心,实在是他和老婆子厌倦了大宅门里的勾心斗角。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可每当清冷下来,他们心里就格外寂寞,格外想念他们的小孙女。
“姝儿……”
“老先生可否跟晚辈说说孟小姐的事儿?”
孟昭耘眉头一皱,有些诧异,“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虽然孟静书与孟静姝一样的音,可他们带着孟静姝时她已经懂事,如果是同一个人,未必认不出来。
顾思渊却苦笑一声,“实不相瞒,晚辈是想替书儿打听。老先生或许不知,书儿其实并非嘉丰县人。
她……乃是我与我娘当街买下的一个罪犯家眷……”
其实,早在开口请两人回家来过年时,顾思渊心中就有了疑问。
那么巧,一个丢失了宠爱的孙女,一个记不得自己幼年的事情,还刚刚好同姓孟。
这种巧合,也太巧了。
可当顾思渊把话说完后,孟老爷子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一个人,那个人掳走了姝儿,绝不可能让她过上安逸的生活。”
官家之女,那人不会有那般好心的。
那人,只怕恨不得姝儿死,恨不得他幼子夫妻肝肠寸断。
所以,不可能的。
想着自家幼子招惹的女人,孟昭耘就觉得心肝脾肺肾都泛着疼。
他是不甚喜爱与小辈一起住的,家中孙子孙女众多,可他从未起过把任何一个放在自己眼前养的心。
唯独姝儿,那是他的心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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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手一抽抽,点出来了,这本来是明天的章节,我在火车上一个字一个字敲的,就当是加个更了吧,emm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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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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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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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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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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