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都不愿睁开,极其不耐烦地低斥。
“出去!”
每至深夜,他都不愿其余人的打扰。
也每至此时,他才愿意放下所谓的伪装,与不在乎。
温存,一旦触及。
就难以割舍。
走进来的阮年,见他躺在病床上,胡茬布满唇部,手背插着针头,又想起了冷子傲的话。
他每天只依靠着营养液存活。
眼底渐渐泛起心疼之色。
无声地走到床头,打开温热的清粥。
慕寒远轻嗅到属于女人的清香,眉头紧蹙,嘴角扯出苦涩的弧度。
不论在梦里,还是现实之中。
他都无法停止对她的想念。
缓缓抬眸,没聚焦的眼眸依稀映射出女人的身影。
瞬间,待着不动。
紧盯着她的举动,不敢眨眼。
害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唇角微微扯动,声音极小地呼唤了一声,“年年。”
眼角渐浮微光。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
害怕至极。
站在他身旁的阮年,听到他的呼唤后,依旧没回应。
只是默默地将清粥倒入保温盒里。
不语。
但没人知道,她是在压制自己内心的酸楚。
心疼他,一直都是。
但他从未想过为她吐露心声,哪怕一句年年,我想让你留下。
从来没有。
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如若不是她选择主动调查,以及冷子傲的那通电话。
她依旧在惶恐之中度过。
惶恐,不安。
每至深夜,都会被上一世的那幕惊醒。
等醒来后,空荡的房间只有枕头的湿意。
无任何的期意。
“年年……”
这时,慕寒远彻底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嘴角止不住地颤动。
阮年转身。
毫无波澜的美眸,看着他。
无人知晓,她的内心是有多想上前安抚他,关心他,问他伤口痛不痛……
拥抱他,亲吻他。
但,始终未开口。
对视,沉默。
慕寒远嘴角不时地扯动,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许久,寂静的空间被阮年打破。
“这个地方被我发现了,接下来准备躲去哪?”
慕寒远无措地看着阮年,他知道自己彻底伤到了她。
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缓缓抬臂,去触碰眼前的她。
“年年,对不起……”
瞬间,阮年的美眸堆积着泪光。
眼睛霎时泛红。
男人倒映在眼底的模样,逐渐模糊。
白嫩的手掌,紧握成拳。
努力克制内心的驱使。
在男人紧握着她的手掌时,一滴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滴落在他的病服上,溅成泪花。
慕寒远眼底皆是痛意,紧抿薄唇,嘴角颤动不止。
指尖,也逐渐地颤抖。
心慌,不安。
心痛,不止。
“年年,我哪都不去了。”
“不要哭了好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
无数声的歉意,从慕寒远的嘴角溢出。
一遍遍地传入阮年的耳畔,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长睫,浸湿。
好似,要将这几天的不安,全部哭散而尽。
这时,阮年突然用左手掰开男人紧握的手掌,但又害怕牵扯到他的伤口。
力度极其地克制。
挣脱后,转身,迈步走向房间内的浴室。
“砰!”
房门紧关,反锁。
独自一人里面发泄情绪。
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依靠着门壁,微微仰头,想让眼泪倒回。
不知想起男人悲痛的过去,还是躺在病床虚弱的现在。
但倒流的眼泪,总是会掉落于地。
在见到男人躺在病床的那一刻,她就原谅他了。
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
可他从未想过,一遇到危险总是选择推开她,而不知他的状况时。
那种无助与心痛,让她窒息般的难忍。m.xiumb.com
小声的呜咽声,逐渐蔓延。
躺在病床上的慕寒远,听到从浴室传来的阵阵哭声。
仿若刀尖刺心般的疼痛。
用力拔掉针头,忍住疼痛,不顾任何形象,光脚走到浴室外。
不断地敲门,呼唤。
“年年,年年,开门。”
“对不起,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我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出来好不好?”
这时,浴室的房门从里面打开。
阮年哭红的眼眸,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彻底爆发。
“是吗?”
“你能保证下次会让我陪着你吗?”
“会不把我推到你所认为的安全区吗?”
“会第一时间让我知道你的情况吗?”
微肿的美眸,紧盯着男人布满血丝的暗眸。
依旧,未停下。
“会让所有人不瞒着我吗?”
“会不以为我好的理由,让我这里疼到爆炸吗?”
说着,手指摁在心口处。
闭眼,克制情绪。
慕寒远想抬手为她擦拭脸颊的泪痕,可他始终举不起。
沉重,颤意。
“慕寒远,我不是你女儿,不要认为我需要你那样的保护!”
“如果,你觉得以后我不能与你并肩前行。”
听到这,慕寒远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颤动的嘴角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阮年见他如此,强忍着心底的颤意,缓缓开口。
“我们可以分开一段时间。”
“等你彻底想清楚了……”
话音未落,慕寒远伸手直接将她抱入怀里。
一滴温热的泪水,直接砸在阮年的脖颈处,灼伤了她的心。
藏在心底的心疼之意,渐渐,垂下的玉臂缓缓抬于空中。
“年年,对不起。”
“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推开你了。”
“不会丢下你……”
手臂逐渐收紧,害怕女人会推开他那般。
而血液逐渐沾染了病服,也不知痛意。
“年年,我们不分开好不好?”
话语低沉沙哑,皆是祈求之意。
长睫随之颤动不止。
“不分开,好不好?”话语降落,一滴眼泪又滑落而下。
许久,无回应。
阮年的沉默,让慕寒远害怕至极,低声呼唤着。
“年年。”
健硕的手臂,不停地勒紧。
不愿放手。
伤口的裂开,让他也毫无感觉。
身体之疼,远不及心脏之痛。
“慕寒远,这一次我可以相信你吗?”
阮年的颤意询问,传入了他的耳畔。
她的不安之意,让他的心脏泛起仿若被人捏碎般的疼痛。
慕寒远捧起她的脸庞,点头,猩红的眼神真挚至极。
指尖温柔地擦拭着女人眼角的泪意。
“这一次,我想手术结束后,睁眼所见的不再是冰冷的病房。”
“而是,给我带来温暖的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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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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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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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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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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