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子明就路过书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还“嘭”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梁婉月看到自己儿子这种态度,脸色僵了一瞬,但转眼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对陈宏卫说道:“子明这孩子,越大越不省心了,改天我好好说说他。
我让思思去找她大哥过来。”
陈子骥细心的给陈爷爷泡脚之后,把陈爷爷抱到了床上半坐着,许妍正打算先给陈爷爷做一下针灸,扎着两条羊角辫的陈思思就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大哥,爸让你去书房一趟,他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说完,她才看向了陈爷爷,“爷爷,你今天感觉好点没有?”
说着,她就看见许妍拿着针要往陈老爷子的腿上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震惊的说道:“你这是在给我爷爷做针灸,你还会针灸啊?”
许妍抬眸看向陈思思,小姑娘跟她妈妈长得很像,一张鹅蛋脸,小巧的鼻子,明亮的双眸,粉粉的小嘴唇看起来像是樱花花瓣一样。
不过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很率真,不像她妈妈看起来就虚伪。
陈思思震惊过后,不自觉的就被吸引了,很自来熟的挤到了许妍的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许妍把针扎进陈爷爷的穴位。
“妍妍姐,你这个针灸能治好爷爷的腿吗?”陈思思不自觉的已经换了对许妍的称呼。
许妍心里倒是觉得这小姑娘挺有趣,现在的人都相信西医,而陈思思却被针灸表现出来了浓厚的兴趣。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治好,就先试一试吧!”对陈思思,许妍并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毕竟她们两人不熟,而且大佬看起来跟陈思思的兄妹关系也并没有很亲密。
“哦哦!”陈思思听到她这么说,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继续趴在床边上认真的看着她下针。
陈爷爷这时候看向了陈子骥,“小骥,妍妍在我这里,你放心。”
“嗯。”陈子骥点了点头之后,目光温柔的看了正在专注给爷爷针灸的许妍一眼,走了出去。
书房里。
陈宏卫看着端端正正的坐在他书桌对面的陈子骥,阴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小骥,今天下午是爸把话说得太急了。
但是爸也是为你好。许妍一个乡下丫头,对你的仕途能够有什么帮助?胡翠的舅舅是西北军区那边的师长,你有这样的岳家,将来在部队无论是要升迁还是要转职都要方便很多。
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子骥看向陈宏卫的目光中带上了冷冷的嘲讽,“我不是你,不需要靠女人上位!”
陈子骥说完,站起身就走。
陈宏卫气得猛地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陈子骥,你给我站住!你反了你,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陈子骥停下脚步,声音冷得像冰一样,“你没有为我好的资格,别忘了,我们的断亲契早就已经公证过了!”
陈宏卫顿时哑然,但嘴角却气得不断的抽动着。
陈子骥大步离开之后,陈宏卫一张脸皱得更紧了,梁婉月走了进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十分温柔的又走到他身后,给他捏起了肩膀。
“宏卫,你别着急。”梁婉月温柔的说道:“你跟子骥父子俩毕竟闹矛盾闹了这么多年,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陈宏卫哪里能不气,猛地伸手就把书桌上的砚台扫到地上砸了个粉碎,“那小杂种,居然用断亲契来威胁我!”
梁婉月继续温柔的说道:“这事儿啊,也得慢慢的好好说,断亲契当初也确实是你亲自签下的,但好歹有老爷子在,子骥顾及着老爷子,也没把断亲契的事儿公布出去。
这些年,子骥每次回来到咱们这儿来都只看看老爷子,连水都不喝一口。
这一次,他好歹还带着许妍回来到这堂屋里来坐了一会儿,咱们好好跟他缓和着关系,总是有办法的。”
“要不你再去跟老爷子说说,子骥一向听老爷子的话,只要老爷子松口了,他肯定会答应的。”梁婉月推了一下陈宏卫的肩膀说道。
陈宏卫眉头紧紧的皱成川字,“这件事让我再好好想想。”
陈子骥从书房里面走出来以后,并没有直接回爷爷的房间,而是出了陈家的院门儿。
他走出陈家之后,没走多久,陆乘风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一沓的资料,“老大,这是这段时间陈宏卫和梁婉月的行踪。”
陈子骥接过来一页一页的翻看着。
陆乘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老大,你究竟是想从他们身上查什么东西啊?都查了这么多年了。”
陈子骥睨了陆乘风一眼,陆乘风立马乖乖的闭嘴了。
陈子骥收好了资料,“以后不用再查了。”
陆乘风眼睛一亮,“老大,你这是要动手了?”
陈子骥微微点了点头。
陆乘风瞬间明白了,“老大,你这是为了嫂子吧?你是不是担心你不动手把陈宏卫收拾了,等你跟嫂子结婚了,他们会找嫂子的麻烦。”
“你今天话有点多。”陈子骥声音清冷的说道。
陆乘风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嘿嘿一笑,赶紧闭了嘴。
等陈子骥重新回到爷爷的房间的时候,许妍已经针灸结束了,正在一根一根的收针,并且跟陈老爷子说道:“爷爷,等我明天准备好了药材和蜡包以后,再来给您做药浴和蜡疗。”
“好,谢谢妍妍了。”陈老爷子不住的点头说道,自从瘫了以后,他腰部以下都是没有知觉的,可刚刚许妍在给他扎针的时候,却有一种麻痒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欣喜,这说明他的腿真的还有恢复的希望。
陈子骥走进爷爷的房间后,梁婉月也跟着过来了,她把想要问许妍关于针灸问题的陈思思叫到身边以后,才笑眯眯的对陈子骥和许妍说道:“子骥,妍妍,你们的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阿姨带你们过去。”
陈子骥自然的牵起了许妍的手,冷漠的拒绝了,“不用了,我和妍妍不住这里。”
转头,他缓和了声音对陈老爷子说道:“爷爷,我带妍妍去舅舅家那边看看,然后住到招待所里去,明天再来看您。”
“嗯,你们去吧!”陈爷爷没有多说什么,点头答应道,只是看着陈子骥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心疼。
许妍听到陈子骥说出舅舅两个字,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因为小骥那个人格说过,舅舅一家都被陈宏卫害死了。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佬脸上的表情,但是大佬的表情很平静,她什么都没看出来。
陈子骥所说的舅舅家的院子距离陈家并不远,五分钟地路程就到了。
院子里面黑灯瞎火的,一个人都没有,许妍原本以为他们还得自己收拾一下才能住,没想到开灯之后却发现,院子里打扫得很干净。
“我以前每次回来都是住在这里,只有看爷爷的时候才过去那边。因为怕院子荒废了,所以我在附近请了一个阿姨,每一个星期过来帮忙打扫一次。”陈子骥自然的跟她解释道。
陈子骥转头,深邃的目光看向许妍,“妍妍,对不起,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许妍一双小手搭在了陈子骥精壮的腰身上,仰着小脸儿看着陈子骥,一双亮晶晶的小鹿眼灿若星辰,“陈大哥,我不委屈,我是嫁给你,又不是嫁给他们。再说了,他们也欺负不了我!”
陈子骥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抱住许妍,“妍妍,有你真好!”
许妍感受到大佬的心情,有些心疼,她能够理解他的痛苦,来自至亲之人的伤害最为致命。
就像许志国让他们兄妹一次一次的失望,直到最后心彻底凉透了一样。
大佬从小到大不知道也经历了多少次的失望。
“妍妍,你以后不叫我陈大哥了好不好?”低沉喑哑的磁性声音在头顶上响起。
许妍疑惑的抬眸看向大佬,一双清亮澄澈的小鹿眼说不出漂亮,“嗯?不叫你陈大哥,那叫你阿骥?骥哥哥?”
许妍自己都觉得肉麻了一下。
不等大佬回答,她自己赶紧拍板,“嗯,以后我叫你阿骥。”
许妍看了看这个院子,因为跟陈家的院子都是在同一个片区,所以格局都是相似的,一间堂屋,东厢两间屋子,西厢两间屋子,退步还有两间屋子,围着一个小院儿。
许妍试探性的问陈子骥道:“阿骥,你还记得舅舅他们是怎么不在的吗?”
“我知道。”陈子骥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小骥那个人格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的情绪感,十分平静的说道:“十年前,陈宏卫带着人斗争我外公家,我外公、外婆包括舅舅一家,都是因此丧命,妈妈也是在这件事之后不见的。”
许妍注意到陈子骥在说到他母亲的时候,用的是不见而不是走了或者不在,说明他也不清楚,他妈妈究竟是离开了,还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许妍再看了看这院子,外公和舅舅他们一家当初如果是在陈宏卫的推动下,撞在了枪口上,那大佬把这院子保下来恐怕也不容易。
陈子骥像是看出了许妍的心思,解释道:“舅舅这院子,当初也是充了公的,是后来政策宽松了,我才想办法拿了回来,也算是个念想。”
陈子骥看着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院子的许妍,语气略微有些尴尬的问许妍道:“妍妍,我……就是我发病的时候,是不是……很丢人很麻烦?”
许妍看着大佬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亮晶晶的小鹿眼看着大佬,认真说道:“不丢人也不麻烦,很可爱!”
陈子骥一下子窘得耳根子都红了,却不自觉的弯腰在她嘴角处亲了一下,“谢谢妍妍不嫌弃我。”
许妍愣了一愣,一双水灵灵的小鹿眼眨了眨,回过神来以后,纤细白皙的手指跟大佬有些粗粝的手指十指紧扣,“阿骥,我们先去招待所吧!”
路上,陈子骥慢慢的说起了小骥这个人格出现的经历,小骥这个人格被发现是在他去年眼睛刚失明的时候,但他自己推测,这个人格是在外公舅舅家出事的时候就存在了,因为他对自己五岁前的记忆一直都很模糊,除了记得有哪些亲人以外,发生过的事情一件都不记得。
但那个人格第一次出现应该是在他十六岁那年。
那年正是厉害的时候,陈宏卫去了部队,却不是看望他,而是为了断亲,以免他母亲那边的身份影响到他。
他那天签下断亲契后,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很多东西的摆放都不再是他记忆中的位置了,他当时还有些奇怪。
不过后来,那个人格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去年眼睛看不见,那个人格开始频繁出现。
许妍静静的听着大佬的说着,她虽然没有学过心理学的相关知识,但是上辈子她会定期的看心理医生。
所以,她知道,小骥那个人格之所以会在大佬眼睛近乎失明的那段时间频繁出来,其实是因为在那段时期,大佬的内心缺乏安全感。
“妍妍,其实我枕头里有毒,会中毒失明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对不起,当初隐瞒了你。”
大佬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许妍确实惊了一下,“你知道?”
“妈妈把那种毒药灌进我枕头里的时候,跟我说过,因为只有我身体看起来越来越差,陈宏卫才会同意把我送进部队里面去锻炼。
妈妈离开之后,我其他记忆都模糊了,但唯独这件事情却记得清楚。”陈子骥的语气十分平静,就好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到了部队以后其实就没用那个枕头了,那一天你去我家,我是故意把枕头拿出来地,对不起。”陈子骥又一次真诚的说道。
许妍整个人被这接二连三的秘密炸得有点懵,现在听大佬当初是故意试探她,她心里倒是没有什么责怪的想法。
大佬在部队毕竟是做保密工作的,小心谨慎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部队机密的安全。Χiυmъ.cοΜ
可他眼睛失明的确是因为那种毒,如果早就没有用那个枕头了,怎么还是中那种毒,并且导致失明。
大佬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说道:“我眼睛失明是因为那种毒,但却不是因为枕头里的毒,而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那种毒粉撒了眼睛。”
许妍瞬间就明白了,“阿骥,你是怀疑用毒粉撒你眼睛的人跟你的妈妈有关系?”
陈子骥点了点头。
许妍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如果大佬的妈妈还活着,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许妍偏着小脑袋看着大佬,“阿骥,你知道舅舅家的事情,是小骥那个人格说出来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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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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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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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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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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