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赶忙递上去手镜,太后细细一瞧:“堂伯娘,大宝她把哀家的额头都给撞肿了!这可不是第一次了……”
她就知道大宝这孩子抱不得,回回都让她负伤回慈宁宫!
偏生又是个几个月的孩子,让她想打想骂都碍于面子不敢动手!
“哎哟,外曾祖母的心肝宝贝!”
谭老夫人心疼地抱起大宝摸着她的头,掌心下平缓的手感让她心安了安,可神情焦虑又紧张,“这还不到一岁的宝贝,要是被堂祖母给撞出个好歹来,如何对得起皇室列祖列宗!”
太后气得目瞪口呆。
明明是大宝把她额头给撞肿了,搁谭老夫人嘴里,倒成了她对不起列祖列宗了?
可谭老夫人的辈分在那,她要是当众顶撞一句,皇后这还不得传扬出去坏她的名声?
不能留一丝把柄在皇后手里。
她忍了。
太后捏住手镜的指甲都泛了白,暗暗深呼吸了几口,强忍着换了话题:“不知堂伯娘来京城,打算住在何处?不若去哀家的慈宁宫住,也好让哀家陪陪您。”
“太后娘娘,”这事儿简馨在接到谭老夫人来的通知时已经听景公公提了,“皇上说让外祖母在凤阳宫住下就行,离着两个娃儿近,也好让孩子多陪陪她老人家。”
“那怎么成?”太后急急赶来,就是想要隔开谭老夫人和帝后,“老人家睡得不踏实,两个娃儿夜里要是哭闹了,怕会影响睡眠。”
“慈宁宫清静,还是去哀家的慈宁宫住好。”
“我和馨儿住。”谭老夫人忽地冒出一句。
“堂伯娘,那怎么成?还是随哀家回慈宁宫罢?”太后苦口婆心劝道。
“不去不去!”谭老夫人忽地站起来,指着门口道,“你走,你赶紧走!”
大殿里又是陷入诡异的静默当中。
太后气得面皮直抖,倏地站起身:“堂伯娘不接受哀家的一片好意,那哀家就先回去了!”
就算是佛也是有火气的。
她的姿态已经摆得这么低了,堂伯娘还如此不给她面子——
真当自己是什么人了!
真正的太后,现在是她!
太后气咻咻地离开了凤阳宫,据说回去就躺下了,请了太医去看诊,说是入了头风,需得卧床休息两日。
待到夜里萧奕回来,简馨把白日发生的事说了,萧奕神色淡淡:“外祖母本就有恙在身。太后的情况朕着太医问了,并无大碍。”
许是养尊处优惯了,经不得气。
但外祖母有什么过错?大宝又有什么过错?
大费周章请太医过去,又是何必?
“外祖母的情况……”简馨捏着手里的绣花针,想起白日的事。
要说外祖母老年痴呆得严重,简馨又觉得比起上回在桐城好了许多。
尤其是外祖母跟她说起药方的事,还有逗两个娃儿时,几乎看不出来有神智不清的状况。
可要说正常,外祖母对太后的反应,又似乎不怎么正常……
“外祖父说了,自从得知咱们有了大宝小宝后,外祖母的精气神日渐好转。”萧奕搂住简馨,将她手里的绣花针接过插在绣布上,“前些日子非要闹着进京来看孩子们,不然外祖父也不会带她山长水远地过来。”
“那倒是好事。”
萧奕却叹口气:“望是如此。外祖父只担心这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
简馨愣住,回光返照能持续大半年这么久吗?
不能吧?
“既然外祖母来了,咱们陪她好好过些日子就好。”简馨见萧奕情绪沉重,不由安抚,“只是委屈了外祖父,不能和外祖母同住。”Χiυmъ.cοΜ
谭老夫人要求住进凤阳宫陪外曾孙,因凤阳宫是后宫,谭老便只能住在雍檀宫了。
“馨儿在绣什么?”
萧奕颔首,将注意力转到了简馨抱着的绣布上。
简馨失笑:“在给外祖母绣一副抹额。”
“大宝不小心扯松了外祖母的抹额,”简馨想起自家那不到一岁就力气大得不像话的闺女就觉得好笑,“扯下来后,外祖母还以为她欢喜上头绣的花,正给她讲着是什么花呢,结果大宝滋啦一声就把抹额给撕了……”
亏得谭老夫人不介意,还乐着夸大宝手劲儿好。
“所以我就想着给外祖母亲手绣个抹额。”
“馨儿绣工日益渐佳,”萧奕打量着打量着简馨手里的绣布,颔首赞道,“这几朵红玫瑰甚为神似。”
简馨:“……”
她拿起绣布往烛火边上挪去,拉住萧奕:“你看清楚些,这像红玫瑰?”
她绣的是两条胖乎乎很可爱很趣致的锦鲤好吗?
“是朕看错了。”
仿佛嗅到了简馨的一丝怒火,萧奕瞬间改口,“朕觉得这个日落西山染红霞的景致极为绝妙,在馨儿一双妙手勾勒下犹如人在景前,心胸开阔!”
噗嗤!
简馨没忍住笑了。
萧奕这昧着良心吹捧的话,听着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郑重解释:“奕,这是一对锦鲤,象征着福运绵绵。不是红玫瑰,也不是日落西山染红霞!”
再下去萧奕能为她绣的抹额作诗了!
“朕就说看着特别喜庆,原来是一对锦鲤,绣得好!栩栩如生,逼真入神!”
简馨噘嘴,伸出食指戳了戳萧奕贴近的脸:“少来,你刚才说这是玫瑰和晚霞来着……”
她肩膀一耷拉,愁了起来,“要是外祖母不喜欢这个抹额,那怎么办?”
今天可是当着麦冬和两个娃儿的面拍胸口给外祖母亲手绣抹额来着,这回头一拿出手,让外祖母给嫌弃了多不好意思……
“怎么会。”萧奕安慰简馨的同时,把她手里的绣布接了过去,细看片刻后道,“这几朵玫瑰,额,不,这锦鲤身上的几团红纹绣得极好,若是将鱼身边缘部分再绣得清楚些……”
“例如加些金色丝线做鱼鳍的边缘,”萧奕抽出一根丝线比划,对自己的见解极为满意,“馨儿觉得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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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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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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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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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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