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是刚被抓遇到大明人的恐惧,有时是在应天工地上干活的心酸,有时则是大明人对自己的友好。
“我只是想回到大海当海盗!”
猛然睁开双眼,颤抖的半躺在潮湿的船舱里,劳伦冷汗不由自主的从头顶流了下来。
站起来准备去甲板上吹吹海风让自己冷静一下,才发现浑身都被噩梦吓得湿透了。
推开舱门,海风呼呼吹过来的湿咸空气,身上的汗珠慢慢消散。
来到甲板,发展大副和舵手两人也在。
劳伦提了提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两人旁边,缓缓说道:“海德尔、博尔思你俩怎么不去睡觉?是因为重获自由激动的睡不着吗?”
海德尔没有回头,像失了神一样。旁边的博尔思开口回答。
“船长,刚才我们俩交流了一下,感觉自从离开大明,心里空荡荡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很心里憋闷。”
“哦伙计,这是因为太久没有获得自由的原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美丽的意大利,长期关押的囚犯被放出来都是这样。”
“所以,习惯一段时间就好。”
博尔思低下头,没有说话。
海德尔看着茫茫大海,对劳伦淡淡的说道:“船长,你想一辈子这样一直在海上漂流,过着没有尽头的日子吗?”
劳伦脸色尴尬的说道:“海盗不就是这样的吗?在欧洲,许多人都是生在海边,死在船上,这是我们的宿命。”
海德尔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不,船长,你错了。”
“成为海盗是因为在欧洲的时候我们别无选择,我们只是低贱的贫民,活不下去才去海上抢劫。”
“但是当了海盗之后呢?我们还是活不下去!”
“饿肚子的情况是常有的事,比在欧洲给贵族手下种地好不到哪去!更何况,经常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整天提心吊胆。”
“谁也不知道在风暴里和在战斗中死亡哪个来的更快!”
“而在应天,在大明则不一样!”
“我们有土地,有工作!”
“天天想吃什么吃什么,再也不用为饿肚子发愁!”
“每天睡得都很踏实,不用为安全提心吊胆!”
“甚至,大明人保证,会为我们建造房子,自己的房子!”
“说实话现在我无比后悔,放着安稳无比的生活再回来当一个海盗,一个让人唾弃的人!”
劳伦心神不宁,眼中没有了刚逃出来的欣喜。色厉内茬的大声呵斥,声音充斥着整个甲板。
“我是海盗!自由自在的大海是我的天堂!我劳伦宁愿漂泊致死也不愿被人像小鸟一样关在笼子里!”m.χIùmЬ.CǒM
“作为意大利民族的一员,自由是全部!”
说完,神色慌张的劳伦慌不择路,跌跌撞撞走出甲板回到船舱。
两人自始至终都没动,冷眼旁观劳伦在为自己辩解。
“啪!”
用尽全身力气关住舱门,劳伦坐在床上。
咚咚的心跳声怎么也停不下来,大脑随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而晃动。
该死!
这两个叛徒!
海盗的耻辱!
心里诅咒完,躺在床上,劳伦更加烦躁。
不自觉思绪回到小时候的欧洲,那时候的意大利,贵族是绝对的主宰。
意大利地势狭长,像一个女人的高跟鞋一样,所以注定可耕种的面积极少。
靠种地吃不饱饭的农民纷纷租赁贵族手中的渔船,想通过捕捞谋生。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明初的时候,整个欧洲正处于把人头打成狗头的时代,海上随时出现的海盗和各国海军扮演的海盗层出不穷。
直到明中期,欧洲才开始浩浩荡荡的大航海时代。那时的所有欧洲人眼中,只有闪闪发光的金币。
可想而知,通过捕捞想吃饱饭的想法多么可笑!
十多岁的时候,劳伦家里就【破产】了。
父亲交不出高昂的租赁费用被贵族逼死,母亲也随着而去。
作为家里的独子,被迫混迹于城里的贫民窟。自记事起,饥饿总是伴随劳伦左右,在贫民窟则更甚!
后来辗转成年,从水手做起成了船长。
从小时候最痛恨海盗的人成为海盗,不得不说是一种嘲讽。
当幻想成为屠龙的勇士成为吃人的恶龙的时候,会更加凶残!直到有一天,毫无底线的劳伦碰到了大明人。
那是一个让人难忘的日子。
被俘虏后,所有船员都断定,活不了了。
要么被砍头示众,要么被吊死挂在城外让乌鸦琢尽。
但劳伦想错了,船员们都错了。
哪怕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大明人从未对自己这伙罪无可恕的罪人有一丝歧视或者偏见。
跟着大明人,劳伦第一次知道吃饱饭是什么样子。记得当时大家都吃撑了,开心不已躺在地上不愿意相信一切是真的。
再后来,大明人给了工作、工资、房屋。不用再拼命,就可以天天吃饱饭,而且还有钱花。
甚至用不了几个月,都可以加入大明国籍,成为一个真正的大明人。
但是劳伦总是不安,总是怀疑一切都是假的,迫切的想要回到海上,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才能让躁动不安的心稳定下来。
逃出来之后,没有欢喜,只有和大副一样深深地空虚。
两眼直直看着潮湿的木板,劳伦无法入睡。
“我错了吗?”
……
次日中午
爪哇东南方向,延德纳岛外。
劳伦从望远镜里看到一艘商船的时候,下意识想让属下水手进攻。
接船战还未展开,隔着老远,就听见对面的叫骂声。
“该死的海盗都是孤独的野鬼!没有国家和信仰的唾弃者!”
这句话深深刺痛了船上的水手的心!
大副红着眼喘着粗气,问劳伦道:“船长,咱们是有国家的,对吧?”
“对!我们是大明人!不再是该死的海盗!”
“调转风帆!”
“调转风帆!”
对面商船上面面相觑,什么时候海盗到了一句骂人的话都受不了了?
“我把他们骂跑了?”
“应该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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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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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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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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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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