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几个郡兵提着马鞭骂骂咧咧地走向这群二流子,远远地就将马鞭甩得啪啪作响。
“这些外乡的郡兵到咱这块儿耍个啥威风?”一个二流子满脸不屑地对着这几个郡兵啐了一口,打了个呼哨就率着一帮二流子逃了,口中不住地嘲弄着这些外乡郡兵。
“头,回去吧,关内侯不准咱们惹事。”一个郡兵小心地对着自家队长劝道,他知道依着自家队长的性子,这伙敢出言嘲弄的二流子肯定要被抓住狠狠责打一顿,只不过这支队伍的正主再三严令沿途不得扰民。大伙虽不归他管,不过据说这位关内侯来头极大,自家的郡守,县令们见到他都客客气气曲意交结,至于他们这些小兵怎么可以不听人家招呼嘛。
“回去。”队长气咻咻地对空虚抽了几鞭,带着手下转身赶回队伍,经过那几十辆大车时,眼红地看了看地上的车辙印心里一片火热:“都是金银财货啊。”这几十辆大车明显都装载着重物,区区几个箱子就压得大车咯吱作响,幸好这些大车都被特意加固过,才没被颠得散了架。
“老张,关内侯让咱们找地方休息一会儿。”一个服饰略有不同的郡兵头子跑过来一抱拳,打断了队长的思绪。
“老李,前面一里多地应该有个驿站,要不到那里歇歇?”
“行啊,我这块地不熟,听你的没错。”
“我也不熟,不过手下有个小崽子是当地的,听他这样说应该错不了,对了你说这当地的官员咋一直没来迎接呢?”
“我琢磨着应该等在前面不远,离长安也就三百来里地,也是天子脚下,不像咱们吴郡,江夏郡都是小地方要巴巴地提前去候着。”
“可不是么?我家郡守提前了两天就在那里等着,生怕迎接晚了被怪罪,听说皇帝陛下特意下过圣旨,要求沿途官员务必确保关内侯的安全。”
“皇帝陛下为这种事特意下旨,咱也是头一回听说,也难怪我家郡守一听到关内侯在吴郡登陆,立即领着兵马冲过去,还差点和关内侯的人马打起来。”
“关内侯没啥人啊?除了十八个毛头小子就是一帮妇孺。”
“老李,那是因为别人已经走了,人家在江夏郡就没下船直接回安息了。”
“安息?不是关内侯的兵么?咋回安息了?”
“那些是安息国王派来护送汉使关内侯的护卫,一路上被关内侯调教,啧啧......厉害!”
“怎么个厉害法?比咱大汉还厉害?”
“这样和你说吧,我们一千多人对他们一百人,被压得死死的,如果不是关内侯下令不准动手,保不齐全军覆没。这事你装不知道啊,我当天就在现场,一千多人直接被人家一个百人队包围,吓死人了。”
“这关内侯什么来头?这样猛!”
“说来话长,听说......”
两个队长低声咕哝着催马走到队伍前列,与另外两个郡的队长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继续领着队伍前进,没多久迎面疾驰来了两匹快马,马上两位白袍武士身佩长剑,看到这边队伍齐整并未减速,反而口中大喊“闪开”拍马加速竟准备直接一穿而过。
“大胆!”李姓队长大怒,抽出腰中长剑拍马急冲,其他几个队长纷纷吆喝着抽出长剑一起冲向两位白衣武士。
如流星一般,两个白衣武士抽出腰中长剑猛地撞进了这几个郡兵堆里,一阵兵刃撞击过后,穿透阻拦笔直地向后冲去,眼见着就要撞上队伍当中的那些胡人妇孺,一道黑影忽然从后面闪出,几声轻微的噗嗤声中武士的长剑被斩断,剩下的坐骑也身首异处,白衣武士跌落马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大叫一声:“好剑!”腾起身形向边上闪了几闪远远地逃离了队伍,几个呼吸间便没了人影。
“保护关内侯!”一个队长大叫着拨转马头向黑影停下的地方急呼,刚反应过来的郡兵们呐喊着结成一个圆阵将队伍死死护住。
“他们无意伤人,不必紧张。”黑衣黑马手持一把黑剑的陈雷,缓缓地将巴比伦神剑插回剑鞘,示意各队队长不必理会这两人,继续前进。Χiυmъ.cοΜ
“侯爷,这两人应该是恒侯虫皇柔的弟子。”李姓队长急急地冲到陈雷边上,心有余悸地看着远去的两位白衣武士。
“恒侯?”陈雷一愣,刚才这两位白衣武士身手极高,自己也是凭借着马快剑利出其不意斩断了他们手中长剑,顺手杀死马匹迅速将他们击退,真要放单对决自己不受点伤决计无法将他们击退,这样两个高手竟然是朝廷里一个侯爷的弟子,让陈雷简直不敢相信。
“桓侯是高祖初定的十八侯之一:曲城侯虫达的孙子,剑术与天下第一剑客张骏齐名,都是家学渊源的大剑客。”跟过来的张姓队长见陈雷好似不了解这些,连忙向他解释,说道第一剑客张骏时腰板不由自主地挺了挺面带骄傲之色,他可是与第一剑客同姓,毕竟他们五百年前还都是一家呢:“张仲,白猿公、赵处女、虫达这四人是自古四大剑客,张骏就是张仲的玄孙,当今天下第一剑客,恒侯也是大剑客不过稍弱之。”
“弟子都如此了得,这两位大剑客不知又会如何?”陈雷悠然神往,挥挥手让队伍重新出发,自己则与张李两位队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两位大剑客的事迹。
“桓侯就在长安,平日里喜穿白衣,门下有十二个弟子个个白衣飘飘,人称十二剑仙。”两个队长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关内侯今天竟主动询问起了两个大剑客,生怕错过这样一个可以拉近关系的机会,忙不迭地把自己说知道的隐秘全说出来,其实这些消息对于陈雷来说是隐秘对于大汉见过一些世面,在官场混迹过的又都是公开的秘密,张和李杰包括合浦县令都知道这些事情,只不过他们觉得这些都是武夫豪侠的勾当,根本没兴趣向陈雷提起,朱由这种水上世家对这方面所知有限,加之对陈雷敬畏也不敢向他主动提这些,至于姚云的九位家臣更是整天相互提防,哪里有心思和别人说这些闲事。
“张骏隐居在雁荡山门下四大弟子门徒三十有二,每一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时常行走江湖为人最是豪侠仗义。”张姓队长自豪地介绍起了自家这位同姓。
“他们参加汉匈大战了么?”陈雷微觉好奇,这样的高手为何在李凌军,在不降营里没人提及。
“他们都是世外高人,不参与这些。”
“原来只是一帮废人。”陈雷说完把手一摆打发这两个队长离开,转头对跟在后面的姚云嘲道:“这种人最多只能成为别人的打手,刺客上不了台面,看你一脸的羡慕莫非你也想和他们一样?”
“啊?我呸,哥只封侯不求官就是不想被羁绊,连大汉正儿八经的官哥都没兴趣,还会羡慕这种被师徒家族困的死死的生活?哥只是想把他们的高手弄些过来当我保镖。”姚云眼角一抬鄙视地看了一眼陈雷,忽然脸色一正:“又有郡守来迎你了,我到后面躲躲。”说完一带缰绳,大花马原地一个转身撒开四蹄往后就跑。
姚云对这一路一直有当地官员迎送护卫极为反感,觉得这样打搅了他领略沿途各地风情的好心情,幸好这一路的正主是陈雷,由得这个木头去应酬权当是提前适应大汉官场。
姚云可不知道,他现在可是朝堂上风云人物,大司农桑弘羊已视他为敌,早就开始安排打压构陷他的计划。而陈雷更加可怜还没到长安就得罪了从未谋面的公孙敖,还卷入了太子党和以李广利为首的昌邑王之间的夺嫡大战,而当今皇帝刘彻却一心将他锻造成独属于他自己的一把锋利尖刀,一心要他做一个孤臣。
姚云逃到队伍后部将大花马丢给五郎,自己则跳上一辆大车伸手接过小甘尼克斯递过来的一杯清茶,试了试温度满意地点点头,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叹息着斜靠在大车上随着大车的晃动闭目养神渐渐睡了过去。
“二族长,吃饭了。”姚云正梦见自己载着一船各族美女正在意气风发地在大海上驰骋,忽然被小甘尼克斯摇醒,定定神回味了一会刚才的梦境,踢了小甘尼克斯一脚忿忿地咒骂着被他坏了自家这番美梦,哀叹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把这梦继续做下去。
“是大族长让我叫你过去一起吃饭,所以才把你叫醒的嘛。”小甘尼克斯委委屈屈地申辩着,眼角里却透着一丝坏笑。
“少来,你若没帮我挡掉肯定不敢回来,说吧,今天偷听到些什么?”姚云眼皮都没抬,直接拆穿了小甘尼克斯的伎俩,知道他平日里最喜偷听陈雷姚云的事情,并且会按捺不住想和别人分享,今天就索性直接问他,省得这小崽子一会在自己面前各种作怪诱惑自己询问。
“我没偷听,是那些话自己钻到我耳朵里的。”小甘尼克斯脸一红急急分辨起来,看到姚云伸手去操戒尺,连忙开始讲述刚才的见闻。
“刚才那个官见到咱大族长尊敬得不得了,比先前那几个还要没骨气的恶心,都一大把年纪可以做我爷爷了了还和大族长称兄道弟没用的很。”
“这里离长安近,想来他听到一些风声。”
“这个我可不知道,听这老头说啥太子长太子短的,就好似他是太子的官不是皇帝的官一般,看着就是个小人。”
“太子刘据?!嘿嘿,这人咱尽量别粘上,我和你大族长打过招呼,他会知道分寸。”
“难怪咱们大族长比对之前几个郡守更加过分,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听着,等别人说完,他大手一挥:开饭。差点把我笑趴下。哈哈哈”小甘尼克斯模仿着陈雷面无表情地听着别人说话,最后一挥手下令开饭的模样,把自己笑得前仰后合。
“这样没品的事,也就这根木头做得出来。”姚云跟着笑了一会,心里忽然警觉:“糟糕!这样的人他们会更器重他。”姚云说的他们是指皇帝刘彻和太子刘据,他这会儿又没点明,小甘尼克斯哪里搞得清楚,一双大眼睛眨巴了几下,一脸敬佩地看着自家二族长:“真的唉,那老头看到咱大族长这样,一点没生气反而满脸淫笑,就好似见到大姑娘一般。”
“去去去,那是欣赏,小屁孩不懂别乱说话,这世上敢对木头淫笑的还没出身呢。”
“就是,咱大族长可是大名鼎鼎的索尔,谁敢对他淫笑啊?连咱们船上那帮婆娘们也不敢。”小甘尼克斯一脸敬佩地看向前方,就好似穿透了大车看到了陈雷一般,正陶醉在这股子感觉中,屁股上一疼耳朵里听到“趴”的一声,被姚云抽出戒尺打了一下。
“别打,别打,我继续说。”小甘尼克斯伸手捂着屁股嘴里似爆豆一般噼噼啪啪说了起来:“那老头对大族长行了个礼,说什么主公没看错人,而后告诉主公三日后太子殿下将亲自出城迎接大族长,然后哈哈大笑着走了,连饭都没吃,估计被咱们大族长气坏了。”
“你懂个毛线,木头完了,这货最吃这套,谁要真心对他好,他便加倍对别人好,这下子糟糕了,我还得想办法救人......”
“还没完呢,二族长后面有更好笑的事。”
“嗯?”
“那老头才走没多久,大族长正吃着饭呢,又来一个小官,排面不大就带了两个侍卫。”
“带的人少不见得是小官,要学着看别人的气势,气势懂不?像你家族长我这种气势。”
“这个我知道啊,来的这个小官就没您这种嬉皮笑脸的气势,木着一张脸,进来后也不说话直接拿起一个碗装满饭,直接坐到大族长桌子前就开始吃饭。大族长也没理他,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个劲地抢桌上的菜吃。”
“咦,这人绝对是个人才!”
“咱大族长吃饭可是有了名的快准狠,看到那小官竟挑好吃的,直接将桌上肉食扒拉到他那块,没给那小官留多少,您猜那小官会怎么着?”
“伸手抢呗,如果不敢那也就是个庸才,一个聪明点的庸才。”
“嗯,我也觉得是这样,那小官不敢伸手抢,反而苦着一张脸看着大族长,趁着大族长分神,忽然对着那堆肉食吐起了口水。哈哈哈,然后,哈哈然后趁着我家大族长目瞪口呆的时候,抢过这堆肉食一个人吃了起来,吃得那个香啊。哈哈哈哈”
“这人叫什么?”姚云腾地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叫......对了叫霍光!已经走了!”小甘尼克斯迈开小短腿急急地追着姚云,嘴里大声嚷嚷着:“小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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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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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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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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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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