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认识一下,以后上阵也好有个照应。”甩甩头似是要将心中的烦闷抛掉,老蔡向大家打了个招呼:“以后这小子就是老幺了。”
陈雷见众人此时都脸上五颜六色的大花脸,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便转圈地行了个礼问候了一声:“大哥们好。”xiumb.com
“行啊,这小子比我机灵,当初我一个个行礼可累坏了。”一个矮个子大花脸看到陈雷这般不由赞道;
“谁叫你来得晚。”
“就是你小子行礼时腿还打哆嗦。”
“你现在不用做老幺了,赶紧给哥几个笑一个。”
.......
很明显矮个子大花脸平时与大家打闹惯了,对众人做了个比鬼还难看的笑脸又模仿着女子扭扭捏捏地走了几步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老二,你带老幺去选把好弩,教他上弦。”待众人笑过一段,老蔡开始安排起来:“都赶紧的吃东西迷瞪一会,晚点咱们还得上。”
此时车城外还在喊杀阵阵,时不时会有伤员被辅兵抬下,偶尔还会有几只匈奴人的羽箭射到里面,只是没有准头,数量也稀少伤不到人。
老二带着陈雷来到一辆大车旁向军需官通报了一声后,便随口向陈雷听介绍起汉军的军弩:“咱们的弩从上弦方式主要是脚踏上弦的蹶张弩和用臂拉开的擘张弩两种,按弓力来分从一石到十石都有,不过五石以上的都是蹶张弩。平时除了强弩兵外一般都用擘张弩,这个射速快但威力差些。”见陈雷看着车边的几堆军弩发愁,老二立即向他解释起来:“这把你试试,两石擘张弩。”
陈雷接过丢过来的军弩,稍微用力便拉了个满弦,便摇头笑着:“二哥,软了点。”将弩放回原处又一张张试了起来。
“别贪弓力,咱们需要连续射击,弓力太大到时候就是废材了。”见陈雷一个劲地挑大弓力,老二忙劝阻:“能够连续快速射击,是第一位,两石以上的弩,现在情况下杀伤力已经够了。”
“我想要两把,一把擘张弩,一把蹶张弩。”陈雷很认真地询问起来;
“你小子和我当初一样啥都想要,自己选我去和军需官说。”老二笑着摇摇头,转身找到军需官嘀咕起来,两人时不时一起看向陈雷,哈哈大笑。
待陈雷挑好一张四石擘张弩,一张八石蹶张弩拿到军需官与老二面前时,两人皆一呆:“这样大弓力?!”看着陈雷略显稚嫩的面庞心中直喊:“妖孽!”
“这个,这个是有技巧的,不是全靠手臂的力量。”陈雷低头呐呐地解释了几句,听得二人更是云里雾里。
“好了,好了,你觉得适用就行,你说的这些咱们听不懂。”二哥急急地打断陈雷:“来,我教你上弦,撤弦,平时怎么保养。”
老蔡几人正就着凉水啃着干粮就见陈雷背着把蹶张弩,提着一把擘张弩,腰的两边各挂着一壶箭矢和老二远远地走了过来,不由都哈哈大笑起来:“终于有一个猛人这样做了,完成了兄弟们的心愿啦。”忙冲上去迎了二人过来,细看之下不由咂舌:“这弓力!这还是个半大小子啊!”
“你弓力大一会躲在我们身后,别冒头。”让陈雷试拉了几下后老蔡不放心地叮嘱起陈雷:“小心匈奴人的神雕手。就是匈奴人的神射手,老五就栽在他们手里。”
“别射得太准,让他们盯上就麻烦了。”几兄弟们见周围没有闲人忙悄悄指点起来:“和大伙一起射,混在一起会安全不少,还有......”
陈雷就着凉水啃着递过来的干粮,听得目瞪口呆:“这些老兵们的保命技能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正热闹间这波匈奴人退去,校尉急急地招呼众人上去替换,一到大车上便看见无数羽箭插在大车的车顶,车壁上,滩滩血渍触目惊心。军候接校尉的指派后让老蔡的十人小队分别把守两辆大车便匆匆安排起其他小队。
“老二到老六到那辆车,剩下的这辆车,雷子你在我边上。”不知怎么的老蔡还是更喜欢叫陈雷为雷子而不是老幺,众人只当他一时不习惯也不在意。
“叔,这样?”陈雷如后世的士兵一般匍匐在车顶询问老蔡;
“傻孩子,你这样会被匈奴人的抛射射成刺猬。”老蔡一看就乐了,这孩子只顾得匈奴人迎面射击,忘记绝大多数弓箭都是抛射攻击。
陈雷讪讪的从车顶爬起,学着其他人一样,持了一张盾在面前遮挡,自己则持弩躲在后面,心里不由为刚才稀里糊涂上阵却毫发无损感到庆幸:“莫非是因为刚才穿的是辅兵的衣服,匈奴人懒得搭理自己?”
胡思乱想之际,匈奴人的牛角号又拖着长音响了起来,一模一样的进攻套路,一模一样的防御方式,双方又开始对杀起来。
大车上的弩兵皆左手持盾,右手持弩躲在盾后向匈奴人射击,匈奴人则凭借着战马的机动性游走射击,双方战了个旗鼓相当。陈雷此时才明白为何大家见他拿了两张弩都在憋着笑,根本没机会,也没有办法用蹶张弩,但少年心性好强,兀自强忍着不便也不将其解下。
数次射击后,陈雷愈发得心应手,上弦的速度越来越快,准头也越来越高,一下竟引起了匈奴神雕手的注意,远远地观察起陈雷所在的大车,见这辆车上前三后二站着五个汉兵便料定必定是后面二人有汉军神射手,便打了个呼哨招呼了几个同伴过来瞄着陈雷他们等待时机。
老八躲在盾后上好弦,刚把盾移开准备发射就被一根羽箭射穿咽喉直接从车顶栽了下去。
“射雕手!”老蔡大声疾呼,躲在盾后急急的命令陈雷:“躲在盾后,别探头。”一时间剩下四人全都躲在盾后不敢动弹,老二老六见这边紧急忙急急的用眼睛搜寻起来,猛的看见几个匈奴神雕手手在远处游走,盯着老蔡这里,忙大声招呼左近车顶的弩兵一起向匈奴神雕手覆盖射击才堪堪将他们射退。
“留在这里。”老蔡大声命令陈雷,而后趁着匈奴人神雕手撤退自己持盾向前顶在刚才老八的位置,继续向匈奴人射击。陈雷见众人无事便快速地探头举弩准备射击,却被老蔡狠狠地踹了一脚,头一下后仰直接飞下大车,就在头后仰的那瞬间一根羽箭擦着陈雷的鼻子飞了过去,如果不是老蔡这一脚,刚才必定已被穿喉。
在地上滚了两圈,陈雷从地上爬起,来不及后怕便想重新爬上去,一时竟找不到安全的攀爬点,正着急突然看见大车的车厢门大开,里面黑漆漆一团,不由眼睛一亮,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把腰刀便趁乱闪进车厢。
车厢甚是高大,里面乱乱地堆了几个木箱,陈雷将木箱推开,用腰刀在车壁上胡乱掏了数个小孔,此时车厢上已经插满匈奴人的羽箭,陈雷的这番动作竟然没有引起匈奴人的注意,匈奴的神雕手仍然紧紧的盯着车顶额三人。
透过小孔陈雷略一观察便发现了那几个与其他匈奴人不同的神雕手,估算了一下距离,便将背后的蹶张弩取下上弦,悄悄地瞄向最后一人:“三点成线,屏住呼吸,缓慢用力,自然击发。”陈雷心里默念着后世学到的射击要素,不知不觉间击发了第一根弩箭,而后立即闪身后撤重新找到一个小孔观察:“不在了,应该已经被射到,匈奴人没有察觉!”陈雷心中暗喜,忙重新上弦再次瞄准击发。这次却射偏了,弩箭擦着匈奴人的神雕手的头皮飞了过去,吓得这位神雕手一下俯在马上急急地大叫起来,其他几个神雕手于是皆张弓搭箭瞄向老蔡三人。另一辆车上的老二等人见状大急,大呼老蔡三人不要探头,却不想被一个神雕手转身顺手射死了老六。
就在老六掉下大车之时,陈雷再次发射,这次陈雷没有立即躲闪而是认真观察射击效果,只见那支铁制弩箭在空中一掠而过射穿了最前面一个射雕手的胸膛,随着一蓬血花溅起,神雕手直栽到马下。
有了这次的弹道观察,陈雷略微调整了一下蹶张弩上的望山位置,重新开始瞄准射击,数次调整射击后最后幸存的匈奴神雕手终于崩溃转身逃了下去,他附近的匈奴人见神雕手逃走也发一声喊齐齐退去。
李陵,韩延年见这个方向匈奴人退却不明就里派人查问,陈雷不说众人也莫名其妙。老蔡虽疑是陈雷做怪,但踢他下去后直到匈奴人退却陈雷才重新爬上来,也没见他有过古怪,只能心中疑惑,只当是迎面这波匈奴人胆怯逃走。
入夜匈奴人退去汉军皆瘫坐在地,李陵韩延年亦同样如此,许久派出辅兵打扫战场,统计战果战损。是役匈奴人从容撤离,仅在战场上遗留下数千匹死马残马故战果极难统计,监军司马只得以击退匈奴八万骑进攻,斩敌无算,敌弃马匹数千后退兵来向记功。
老蔡这里又折了老六,老八众人情绪低落,大家都不说话坐那里闷闷地发呆,陈雷本就话不多,此时更是埋头啃着干粮就着马肉汤。忽的一整喧哗传了过来,却是军候领了几个人过来,说是补充战兵,陈雷一抬头便看见兴高采烈的石头和愁眉苦脸的老常都在里面,不由得对他们笑了起来。老蔡此时也缓过神,急急地找到军候要起兵来。
当晚老常,石头也一起编进老蔡的队伍,两人一入队老常就从怀里掏出数个肉饼扔小队成员一人一个,非常熟络地和众人打起了招呼,而石头却腼腆着低着头一个个的问好。再与陈雷照面时,却见陈雷丢了一个肉饼子过来,忙伸手接住用手紧紧抓着紧期期艾艾着:“我不要,还不起。”老常见状立即扑上去就抢嘴里嚷嚷着:“你不要就还给我!”
正打闹间,监军司马忽然领着几队亲兵开始搜查一辆辆大车,众人不明就里呆看着这些亲兵。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女人!顿时一片哗然,只见亲兵们从车上拉扯下几十个年轻妇女,这些妇女面容憔悴,神色黯然,被亲兵拖下车也是一脸麻木认命般的跪坐在地上。
监军司马背着手在几十个妇女身后来回踱步,等到全部搜完再也没有其他妇女后,便对着立在妇女身边的亲卫挥了一下手示意动手。刹那间几十把腰刀一起闪过,这些妇女竟全被斩首。唬得陈雷跳了起来,被老蔡一把死死按住:“军规如此!”
老常长叹一声:“造孽啊,这些都是发配到边关的罪妇,以为跟了那些军汉便能够过个安稳日子,没想到还是落了个身首异处。”又恨恨的在地上啐了一口:“把她们藏在车上的都不是东西,打仗躲在后面让别人拼命,晚上自己在女人身上拼命,该杀!”
说话间亲兵们又扯出百十个战兵排成一列跪在地上,监军司马阴冷地巡视了一遍这些士兵,一撇嘴伺候在边上的亲卫便大声宣布:“军中私藏妇女按律当斩,将军念其往日奋勇,故命尔等作为敢死队,下次大战冲锋在前,如不死则免罪。”
看着这些跪地磕头谢恩的战兵,老常厌恶的朝地上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该。”
老常本是商贾,在汉帝国属于贱民身份,皇帝征召讨伐匈奴不管愿不愿意都被征召入军。幸得识字,为人仗义才成为辅兵军头,而不是成为战兵去直接面对生死。据老常说,什长老蔡以前可是将军家的亲兵,世代跟着李家:爷爷辈跟着李广,父亲辈跟着李敢,为人那是最仗义不过的了。
“雷子,你认识字?”看着陈雷在盯着营中粘贴的告示看得认真,老常不由大奇,又见陈雷摇头忙满脸期待追问起来:“想学?”待看到陈雷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老常哈哈大笑:“以后战利品分我一半,我教你。”而后得意而期待地转头看向石头,不明就里的石头和老常对望许久突然醒悟过来的跳起来转身逃了。
看着逃远的石头,老蔡用肘捅了捅身边的陈雷捉狭起来:“学这个干嘛,还是将财货留着将来娶媳妇好。”言毕看着尴尬的陈雷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陈雷也很无奈,他发现当下的文字和他学过的根本不一样,完全看不懂。如果自己从来就不识字按照老蔡说的未尝不可,可自己毕竟初中毕业知道识字的好处,所以迫切地想学会这个年代的文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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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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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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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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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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