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得轻,小蝶没有发现,现在的温度还是很冷,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还在睡觉,而她却要起来给自己煎药,他看得很是心痛,温和地唤她道:“小蝶,这么早起?”
听见严少秋的音,她立刻回头望,仔细观看了一番,才确定是他,惊讶又高兴地喊道:“少秋哥,你能走路了?”
严少秋一脸温柔地走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那还不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给我煎药,我怕是要躺上十天半个月了。”
小蝶发自内心的高兴,急忙又拿着扇子扇起火来,那心稍稍急了,手也跟着急了,把烟扇得全往自己脸上来,熏出了眼泪,被呛到直咳嗽着:“咳!咳!”
严少秋上前帮忙,她却不让,急忙说道:“少秋哥,你才刚好,快回去休息吧,煎好药后,我给你送过去。”
严少秋摇摇头,反倒拉起小蝶:“你才应该好好休息,你才多大,这又是煎药又是送药的,给你累垮了怎么办?”
“小蝶是下人,这是小蝶应该做的,少秋哥,你别站这,烟太熏了。”
说着,她就伸手拉住严少秋的手,严少秋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到一旁,突然间,小蝶抽回了手,一脸娇羞道:“少秋哥……你在这别过来,太熏了。”
严少秋知道她是无论如何要把药煎好的,也不再说什么,只微微叹了口气,在四周看了起来,见小蝶房门半开着,他走了进去。
小蝶的房间也很是朴素,床,桌椅,柜子……最让他眼前一亮的,还是桌子上那纸笔,他走上前去,拿起纸来,房间没有光,他也寻不到蜡烛,干脆嘴里念着,将夜视开启,再一瞧那纸,那字迹很明显是不会写字的人写的,写的是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的严字,他又看着桌上的其他纸,那上面分别写着少,秋。
他顿时心里一惊,难不成这丫头喜欢自己?却有可能,但也可能只是练练字罢了,他不好再猜,放回原位,走出了屋外,见她还在为自己煎药,本想走上前询问那字的事情,却又愣住了,心想:“若不是我猜的那般,那我岂不是尴尬死了?若真是我猜的那般,那我又会如何做……”
至少现在没有想好,在他眼里,小蝶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他又怎么可能把她当作女人看待……
寒风吹过,不禁起鸡皮疙瘩,在这个地方也快入冬了,他还在沉思着,小蝶先叫唤他道:“少秋哥,快回屋去,外边冷,你在这等着也是受累。”
严少秋虽然不忍,却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帮她,也许现在听她的,她还会高兴一些,于是答应道:“那我回屋了,你煎好后给我送来,有劳了。”
小蝶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走,见严少秋听话的走了,心中有些欢喜,唱着小调,扇着火……
待药煎好,天也亮了,她将药倒入碗中,小心翼翼的端到了严少秋房里,还要喂他,他摆手拒绝,自己起身端着:“不用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赶紧去休息吧。”
正说时,唐沛儿见门没关,走了进来,见两人独处一室,本是一笑,突然就笑不起来,清清嗓:“咳咳!严少秋,刚才下人来报,说是衙门那边有进展了,要叫你过去。”
严少秋喝了几口,把药递给小蝶,走了过去,问她道:“结果怎么样?”
唐沛儿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而后又叫住他,问道:“你要他们那样做,是何缘故?”
“你不知道?”
唐沛儿见他这般盘问,却气着说道:“我应该知道?人又不是我杀的!”
严少秋得意地笑道:“看来你是少读书,我告诉你吧,三国时期呢就有个焚猪验尸的案子。”
“三国?焚猪验尸?”
“不错,讲述的是一户人家,家里走水起了火灾,主人呢,被烧死了,那死者的弟弟怀疑是嫂子害死自己哥哥,于是去报官,他嫂子呢哭得死去活来的,那个县令叫张举,他观望了死者的尸体,见那死者口腔干干净净的,于是便断定这死者不是走水活活烧死的,而是被那妇人所害死的。”
话还没说完,唐沛儿一脸怀疑,插嘴问道:“怎么可能是被他妻子杀死的,这杀夫可是死罪!”
“听我说完嘛,那妇人不服,硬说丈夫是走水给烧死,嚎啕大哭着说自己已然家破人亡了,这县令还要对自己强加罪名,而这县令啊,当着大伙的面,来了个烧猪验尸。他令人把一头猪杀死,把另一头猪用绳子捆绑好四脚,把两头猪扔进柴堆里,点燃起火焰,待大火熄灭,让众人看这两头猪,那被杀死的猪口中是干净的,而那活活烧死的猪口中满是炭灰。”
唐沛儿还是疑惑不解,继续追问道:“这又是如何?”
严少秋微微一笑:“我问你,倘若你在大火中,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唐沛儿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跑啊!”
严少秋立刻拍掌道:“哎,不错,但凡是个人,都会跑,这一跑一挣扎,嘴里可不就吃了不少炭灰了?”
唐沛儿若有所悟,点点头道:“倒也是,死人不能喘气,自然吃不进炭灰……原来如此,那你还不快去看看。”琇書蛧
严少秋兴高采烈地向外跑去,小蝶收拾好药正要回去,唐沛儿叫住了她:“小蝶,你等等。”
小蝶又将碗放了下来,走过来问道:“郡主,有什么事吗?”
“小蝶,你喜欢严少秋?”
听到这,小蝶慌张起来,摇摇头喊道:“没有!”
“我说真的,小蝶,你喜不喜欢严少秋?”
这时候她慢慢低下头,脸蛋变得炽热泛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喜欢……但只是喜欢……小蝶不敢多想……”
唐沛儿脸色似乎不悦起来,沉默了一会,脸上才露出笑容:“没事了,小蝶,你回去吧。”
小蝶又回去端起碗,走出了严少秋的房间,唐沛儿也跟着出来,将门关好,心里有些复杂,却又一想,小蝶是自己的丫鬟,本来就应该跟着自己嫁人,倘若严少秋……想到这,她的脸也红了起来,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唐沛儿!你在想什么啊……你别胡思乱想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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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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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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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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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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