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躺在一处乱石堆中打着盹儿,身旁的龚唯一动不动的匍匐着,身上盖着一团干草。
远处是陀罗族营寨,营门外左右各立着两名手持巨斧,身披狼皮的彪悍力士。Χiυmъ.cοΜ
夕阳下,一彪人马沿着山脊线疾驰而来,为首的一骑黑马上,坐着一个枯瘦如柴,头戴黑布斗笠的中年人,整个人被粗布黑袍所笼罩。
龚唯轻呼一声:“来人了。”
“哦。”阿酒一个翻身坐起,在乱石堆里探了探头,朝着对面张望着。
身旁立刻传来一声冷斥:“快蹲下!”
阿酒被这一声冷斥喝住,倏地缩回了乱石堆中。就在此时,头顶飞过一只三眼渡鸦,落在了斗笠人的肩上。
“大块头儿,那是什么东西?”阿酒惊呼一声。
龚唯轻声回应,道:“那是只三眼渡鸦,由南疆巫师采活人生睛喂食,再用巫师眉尖精血加以佐食,施秘术炼化而成,专门用于寻生望气。”
“什么怪鸟会长三只眼?看小爷我射了它。”说着,阿酒从腰间的布袋中摸出了他的弹弓。
“你别乱来!”
龚唯面色凝重,对着阿酒沉声道:“出发前,我们都服下了绝气丹,二十四个时辰内,那只三眼渡鸦发现不了我们。”
这“绝气丹”可非一般丹药,乃是出自天师府上师李乾风之手。一年一炉,一炉九十丸,专供帝家使用,在鬼市里一丸可值百两金。
相传,炼制绝气丹的闭息藻产自东海千岛海沟,采藻之人百出一还,纵然如此,因闭息藻名贵,采藻的蛙人们仍旧络绎不绝,前赴后继的被波涛吞噬。
若是让阿酒知晓,他吞下的那枚泥丸子价值百两黄金,就算是被人乱刀砍死,他也舍不得咽下肚子。
阿酒不忿,口中嘟囔道:“一只怪鸟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千万别动,要是打草惊蛇了,我们谁都别想活着回去!”
“得,小爷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着,阿酒重新将弹弓收回了布袋中。
就在此时。
一彪人马顺着山脊疾驰而下,一行有六人,除了为首的斗笠人,其余五人均着劲装,腰间挂着缳首刀。
见有人来,一名守营门的持斧力士,沉声喝止道:“什么人!”
为首的斗笠男人,正襟危坐于马上,从腰间摘下一枚赤铁腰牌,朝着守门力士丢了过去。
“拿我的腰牌去通传你们大汗,告诉他裘厉来见。”斗笠男沉着脸,冷声开口。
“在这等着!”
接过赤铁腰牌的一名力士,喝了一声,转身朝着营寨内奔去。
“裘厉是谁?”阿酒心中疑惑,望向龚唯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龚唯沉声厉喝一声:“安静!”
只见龚唯嘴唇不动,从他的鼻腔中呼出的厚重气息,催动着阿酒的鼓膜开始震动。
龚唯浑厚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阿酒的耳中,而旁人却不可闻。
此术,江湖人称:隔空传音。
“从现在开始,你别出声!我说什么,你听着便是……此人我不认识,但他的实力胜我数倍,一旦暴露,我们必死无疑。”
阿酒心中暗骂:“呸,那是你太没用!”
“你说什么?”
龚唯微怒,铁青着一张脸,怒目瞪着阿酒,传音吼道:“我让你别说话,你听不懂吗?是想死在这里吗?”
“我没有说话啊?”阿酒捂着嘴,一脸的无辜。
在看清楚阿酒的嘴巴没有动后。
龚唯大惊失色,道:“小子,你竟然也会隔空传音?”
阿酒不懂什么意思,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直打转儿,问:“什么是隔空传音?”
“你不知道?”龚唯目光如钩,一刻也不离开阿酒。
阿酒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你现在,正在与我隔空对话,你不知道?”
阿酒侧过头看着龚唯,只见对方嘴巴未动,自己耳中却响起了对方浑厚的声音。
察觉到异样的阿酒,惊讶道:“哟呵,我们真的在隔空对话!”
阿酒一脸兴奋,说话的时候,嘴巴虽然未动,眉眼已然乐开了花。
龚唯再也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挤压着太阳穴,心中暗自惊道:
【这小子的灵觉竟然强大到,能够直接与人的大脑沟通……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龚唯之所以如此想,因为他没有感觉到耳膜的震动,所以他断定对方是通过灵觉在与自己的大脑沟通。
“喂喂喂……”
见龚唯不再说话,阿酒瞪圆了眸子,看傻子一样,看着对方。
“喂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吗……喂喂喂……”
“我听到了。”龚唯吐了一句。
“你真能听到?”
龚唯一张脸如涂炭,没有表情的点了点头,质问:“小子,老实交代,你究竟师从哪位高人?”
【师从哪位高人?】
【以前咱也没这么牛掰过啊,难道那晚的怪老头儿,真的传授了我什么神功?】
【诶,这个……倘若那晚的奇遇不是一场梦,那么怪老头儿就是真实存在的,他认识我娘,我娘的身份又牵扯了太多人,万一告诉这货实情,就有可能暴露了我的身份,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阿酒冷静地在心中,分析了一番。
末了,阿酒傲娇的吐了一句:“小爷我乃天纵之才,打娘胎出来就会这本事!”
龚唯闻言,脸色愈发的铁青,一时间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
营寨内人声鼎沸,人群高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一片嘈杂声中,一群手持长刀,身披兽皮的赤膊大汉,拥簇着一驾四方大轿徐徐而来。
四方大轿由四名大汉扛在肩上,大轿的狼皮凳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
那男人无眉,光头圆脖,细目垂耳,整个人被一张巨大的沙狼皮包裹着,一颗狰狞的狼头垂在左肩上。
见来人,裘厉微微颔首,嗓音阴鸷道:“疏勒。”
疏勒高高地斜睨众人,最后目光停住在裘厉身上。
“裘厉!”一声厉吼,疏勒忽然睁开眼。
只是一眼,惊的在场所有人几乎窒息,疏勒那双冰冷的眼睛,凝视着裘厉,眸光中闪烁着:猜疑、杀意、警惕……以及仇恨。
忽地。
山风大作,风吹过一道道山岗,犹如一声声饿狼在嘶鸣。
躲在远处偷窥的阿酒与龚唯,蜷缩着身子,浑身肌肉不停的痉挛抽搐。
阿酒口吐白沫,艰难开口传音:“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千……万……别动!”龚唯嘴角青筋暴起,一颗颗豆大的冷汗爬满了额头,“要是被发现了……就、就没命了……”
就在此时。
营门外,“啊!”的一声,响起撕心裂肺的哀嚎。
一名骑在马上的劲装刀客,扑通一声摔下马,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七窍涌血而亡。
与此同时,人群之中,接连有人倒地暴毙。
双方相持不下,对峙了约半炷香。
“疏勒!适可而止吧。”
端坐马上的裘厉冷喝一声,倏地出手。
只见一只精瘦的右手从黑袍中探出,手腕上戴着的黑色沉香木珠串下,垂着一块青色的玉牌,玉牌上隐约可见,雕刻着一个“伍”字。
龚唯脱口惊呼:“五品修者!”
一眼认出那块青色玉牌的他,眉宇紧蹙,满眼尽是惊恐之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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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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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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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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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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