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利益,李僵不屑。
如果这个世界的公道,是视人命如草芥,是为了所谓的权利让无数无辜者在地狱哀鸣,是让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惶恐至极,这公道——简直可笑。
“国!”
“可推倒重建!”
“但是人命,只有一条。”
“你要为了那些被你害死的百姓,偿命!”
潦潦草草三两句,李僵奔袭而来,脚下雪雾被震起,弥漫在雨中。
一丝斜风细雨,从他耳畔吹过。
继而跟着向前去的,是一只硕大的拳头。
拳风呼呼作响,似是在半空中打出了破空之音。
李长天耳朵微震,他瞳孔猛地一缩,显然没有料到李僵的速度会这么快,这才几息,他的拳头便已来到了身前。
来不及回拳,李长天慌了,他下意识地提剑挡在胸前。
下一秒——
“挡!”
的一声。
那强有力的拳头砸在李长天的笛刀上。
明亮且发暗的剑身似是被扭曲了一般,向内扭曲成“凹”的弧度,被震开的余力并没有散去,而是跟着向后回荡,宛若一座泰山般,轰击在李长天的胸口。
“噗”。
一口鲜红的血液,从他嘴中喷出。
紧接着,他倒飞出去,瘦弱的身子犹如枯树断枝,摔落在地上。
这一拳——
也仅仅只是一拳!
他被震的浑身发麻。
那股余力进入体内,还未停止,仿佛是无数只细小的蝼蚁,吞噬着他那骨子里的傲慢与有恃无恐。
这一刻,看着地面白雪落红的一片,恐惧似那连绵不绝的潮水,从四周涌来,瞬间裹住了李长天的全身。
他——惊了!
他不可思议地盯着李僵那瘦弱的身子,若不是想到纪雨田操控人心神的本事极强,他甚至会开始怀疑起这三年来安插在边城的探子,是不是被迷了心智?
不是说这三年,这个废物李僵隔三差五就去自杀吗?
不是说他除了自杀外,就是整日沉迷于红楼园,寻欢作乐吗?
不是他心智崩溃,全然没有要修武的兴致吗?
此刻~~~~~
这又是什么?
仅仅一拳,似有百斤力!
脚步如影,踏雪成雾。
这是武者!
晋入修道境前的武者之列!
“怎么可能?”
李长天捂住胸口,不论是内心受到的打击,还是因那一拳导致的剧痛,都在瞬间笼罩他全身,情绪,也在顷刻间跌入到了谷底,他颤颤巍巍地爬起来,手里的笛刀仿佛成了最后的保命手段,即便他知道面对一名强大的武者,手里的笛刀只会变得可笑,可他还是想握着,给自己一种安全感。琇書蛧
这是一种,可笑,无知,懦弱的,安全感。
风雪落在那一拳。
那一拳似是发泄了李僵这积攒三年的怒气和仇恨。
总结一个字:爽!
他甩了甩拳头,眸光落在白雪上那一片的落红。
他并没有松懈下来,而是继续踏出一步。
“这三年,你以为我沉迷于红楼院是自甘堕落?”
“你以为我自杀三年,是心智崩溃?”
“你们所看的,是我想给你们看的。”
“李长天,为人,你不忠不孝不义不良。”
“为皇子,为国你不仁,为民你不义,为天下——你猪狗不如。”
一声呐喊,清澈地回荡在街巷间。
李僵再次冲来,他一个箭步,体内那无名的王霸之气似那黄河之水从天上来,从双拳涌出。
只是凝视着那拳头,便觉得浑身被锁定住了一般。
李长天怕了,他不敢再挡,拖着疲惫的身子就往侧边躲去。
可就凭他此刻的速度,能往哪里躲?
那一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肩胛骨处。
“咔嚓”一声碎裂。
他匍匐在地,痛苦地惨叫一声。
李长天面目狰狞,满脸痛苦,他死死盯着李僵:“你敢~~~~”
“啪!”
话还未说完。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面庞上。
李僵甩了甩耳光:“你问我敢不敢?”
“你凭什么?”
“我等了你三年,我忍了三年,抽你一耳光,打你一顿,有何不敢?”
“你以为你背后站着黑龙军,我就不敢?”
“李长天,你算个什么东西!”
“三年前,我与你不争,是我不屑,但如今,我要争。”
说话间,李僵将这三年忍受的所有悲愤,一吐而出。
他抬起脚,踩在李长天的肩膀上,掷地有声,吼道:“我要争那一口气。”
“为我自己,为我母后,为你数百名在地狱受尽折磨的女孩,为了这公道。”
“还有——”
“我要争,争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我失去的,我都要,拿回来!”
“不是我那个位置我想要。”
“而是你和老二——不配坐那个位置!”
“李长天,你,听清楚了么?”
李僵凝视着他,那双澈亮的眸子,布满了血丝。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殊的战斗。
从李僵站在街巷一角那一刻,便有了结果。
李长天在行兵布阵这一道上的天赋确实无人能比,这天下间的阵法大师,也对其颇有赞叹,但,布阵之道,终究是布阵,说难听点,不过纸上谈兵,长年在兵种历练所留下的隐疾让他无法在修道一路上走出那一步,这也奠定了他今日的失败。
为了这一天,李僵隐忍了三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还算幸运,只用了三年。
而这三年,除了这天地,唯有他李僵自己清楚,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在面对死亡前,拥抱恐惧,享受恐惧,强逼着自己去适应。
他不是天才。
可这世间,没有一个强者,不曾付出过比超乎常人的努力。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胫骨饿其体肤,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也是支撑李僵走到今天的信仰。
他有一个信仰!
不是神明!
而是自己。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尊神,那就是自己。
强大自己。
自己做自己的神明。
为了一个目标,站起来,走下去,只要不死,谁也阻拦不了。
李僵缓缓举起那柄掉落在地上的笛刀,对准李长天的胸口。
这是最后的时刻,李长天面流冷汗,他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战斗会以绝对性的碾压而结束,若是早知道李僵偷偷入了武者一列,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正面与之对抗。
这是失策!
而失策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命!
“李僵,你若杀我,整个黑龙军都不会放过你。”
“我们是兄弟!”
“兄弟啊!”
李僵冷笑,轻哼一声,回想着上一世的各种史书,他讽刺道:“生在帝王家。”
“手足相残的事儿,还少吗?”
“你莫不是忘了,是你,先害的我!”
“我为何不能——杀你!!!!!!!!”
话音落下。
李僵手起。
再砍下。
笛刀破入衣衫。
伴随着鲜血涌出。
刀锋刺穿了他的胸膛
漫天风雪混杂着雨水,飘荡在这胡同里。
两行灯笼灭。
烛火断。
吹灭了人命。
感叹这天地间。
人如蝼蚁。
但可敬——
蝼蚁也敢撼天动地!!!!!!!
此为——大勇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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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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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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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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