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跟着回到边疆黑虎军的营帐阵地。
来到大营，小翠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看到自己的侍女跪在这，李疆目光一凝。
王虎卸甲持剑，来到堂前的虎椅上，背对着众人。
“太子，您先回营帐休息？”王虎沉声询问道。
李疆知道这位被兵部视为修道天才的将军一直瞧不上自己，不过是碍于皇命，才一直出手救自己。
对于王虎的态度，李疆通常是井水不犯河水，谈不上讨厌，也谈不上多崇拜。
当然，他通过李疆原先的记忆，也知道，这位兵部天才，曾和自己的母亲有过一段渊源，所以他才会以王叔而称。
他走到小翠面前：“翠儿，跟少爷回家，跪在这里作甚？”
小翠不敢起身，推开李疆的手，双眼泪珠朦胧，立即磕头在地：“奴婢照顾太子不周，应当受罚，请太子，莫要干扰军规。”
“军规？”
李疆表情一严：“从前可没有军规这说法。”
王虎镇定道：“今日就有了。”
“为什么？”
李疆质问。
小翠是他的侍女，是他的人。
他的人要怎么受罚，是他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插手，他也看不得别人插手。
李疆的语气忽然强硬起来。
这一硬，王虎眼神微亮。
“因为您是太子，您的命比她珍贵。”
李疆背着手：“一个废太子而已，有多珍贵。”
“在我看来，人人平等，没有谁的命比谁尊贵的说法！”
“没有？”听到这话，王虎一半欣慰，又一半愤怒。
“太子，您还当您是三年前无法无天的小孩了吗？您的心智，何时才能沉稳，您说您的命不珍贵，您可曾想过，若是您死了，这镇守边疆的一万黑虎军，会是什么下场？”
说到一半，王虎顿珠，随即转身，情绪激动地走到李疆面前。
他高李疆半个头。
低头俯视李疆的眼神，无比严厉。
他字字如石，指着长安的方向，手指颤抖。
李疆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位稳如老虎的将军，这般激动。
前面几百次的自杀，也没见他这般模样啊。
今日是怎么了？
吃错药了？
想想这位将军救了自己几百次，李疆觉得还是给他一点面子吧。
“今日之事，我有过错。”
王虎攥紧拳头，他轻哼一声，盯着李疆的眼睛：“这不是谁的错的问题，而是您，根本没把人命当作一回事。”
“太子，我本以为这三年您已有所变化，收敛了心性，如今看，我还是错了。”
“您若是知道错，就不该不把践踏自己的性命，您来到这边疆，黑虎军与您便是一体，您有半点损伤，整个黑龙军，都将受到朝廷严厉的惩罚。”
“您以为废太子就不珍贵？废太子的命，也是皇族血脉的命，您睁大眼睛好好去看看外边那群驻守边疆的士兵，他们没大您几岁，为了在这边疆护着您，风吹雨淋，冰雪冻身，耳朵皆是冻疮，您可亲眼看过？”
“您要是死了，这其中将会有一半的人为您陪葬！”
“吾等奉命陪您来这边疆，您的命，不是您一个人的命，是我一万黑龙军的命，您明白吗？”
“啊？”
“自杀了上百次，很有趣是吗？”
一声声，震耳欲聋，回荡在营帐内。
李疆心里一怔，盯着王虎认真的眼神，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黑龙军，与自己，是一体的。
自己若是死了，黑龙军，将受严厉惩罚。
李疆眉角微低，有些惭愧，以前自己总是站在“他不会死”的前提下，去自杀，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的这些行为，会给黑虎军以及眼前这位中年将军造成多大的心理压力。
他从不觉得自己会死。
却总是忽略，自己的命，对于这些整日站在风雪中，守护边疆，守护唐国子民的士兵们，有多重要。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废太子的命，在长安那群贵人眼里，或许已然不值钱。
但在这里，他的命……很值钱。
值的不是钱。
值的是，这些士兵能在十年后得以安然回家，与亲人团聚！
这就是……命！
残酷且无良的世道下，不同人与不同人的命！
想明白这一点，李疆眉头微微皱起：“这就是你要责罚小翠的原因？”
王虎重重地点头，转过身：“是。”
李疆：“你要怎么罚？”
王虎：“军规，三百军板。”
李疆冷声道：“她一个女子，受得了？”
王虎攥紧拳头：“因她疏忽大意，差点害了黑虎军受朝廷责罚。”
“三百板，算少了。”
李疆：“那你打我吧！”
“三百板，我替她受。”
“今日之事情，我的错，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再不会做任何自杀式的行为。”
此话一出，顿时，堂内所有人脸色为之一变。
小翠猛地惊起，不敢置信地望向李疆。
王虎也怔住了。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对了：“你要替她……受过？”
“是！”李疆坚定。
刷。
再一次确定李疆的回答。
每个人，都露出了为之惊叹的表情。
这还是……三年前那位在长安闹得满城风雨，令无数大臣纷纷上以死进谏弹劾的纨绔太子么……
这是他该说出来的话么？
一个无视尊法，无视人道的废太子，会说出这种话？
王虎心中惊诧，余光不经意瞥向角落那躲在黑暗里的矮小老头。
此刻，那位在城墙头上讽刺李疆的小老头，正不停地往烟斗里填着烟草，手臂，很是颤抖，无疑，他也被震惊了。
这就是……王虎一直期待的么……
“少爷……”小翠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水。
李疆昂着头：“王叔，让人动手吧！”
王虎眯起眼睛。
“一言既出。”
李疆：“驷马难追。”
“三百板，足以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王虎提醒道。
李疆：“无妨。”
武者十品，扛你三百板，也就屁股开点花而已，能承受的住。
要是换做以前，李疆可不敢这么说。
小翠连忙起身：“少爷，你不要这个样子，您扛不住的。”
格局小了啊。
李疆：男人能说自己不行么？
倒不是李疆想表现什么，而是这三年，侍女小翠对待自己无微不至，这让前世只是一个孤儿，从未受过关怀的他，心感温暖。
他不愿让小翠因为自己而受罚。
“将军？这……”
“要不算了吧！”
“是啊将军，太子既然说了不会有下次，不如我们就……”
众人纷纷开口，想要缓解这尴尬的结局，可他们刚说到一半，王虎却出乎意料地点头。
“好。”
“太子，那我亲自来，外边请。”
王虎伸手向外。
李疆淡然转身。
“少爷。”
“不碍事。”李疆对着小翠说道，背手，而去。
半晌后，营帐外，响起惨叫声。
……
“啊……”
“这么用力么？”
“王叔！”
“轻点。”
“别打偏了啊。”
……
半夜，李疆趴在软床上，双手烤着火炉，后背盖着毯子。
小翠梨花带雨地蹲在一旁。
“少爷，疼吗？”
李疆一脸生无可恋：“还行，躺几天的事。”
“少爷，您……您对小翠太好了。”
李疆：“那就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李疆拿出一包银两，甩在小翠面前：“去边城里，喊红楼院的香香，丽丽，圆圆，三位姐姐过来，还有那位老妈妈，我也要。”
“……”小翠嘟起小嘴，气嘟嘟，一掌拍在李疆的屁股上。
“少爷，你要气死小翠，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事！”
“你……你……你风流成性！”
李疆：“赶紧去。”
……
夜色下，城墙头，还是那两个人。
矮小老头长吁一声：“惊叹啊。”
王虎昂起下巴，略有些骄傲：“是啊。”
“三年，还是可期待的，他毕竟天凤皇后唯一的子嗣。”
忽而，远处几处灯火微亮，从大军营帐外走了进去。
矮小老头美滋滋地叼着烟：“可惜啊，还是那个性。”
王虎眼巴巴盯着那灯火下，几位浓妆艳抹，长裙摇摆，婀娜多姿的女子，看到她们走进李疆的营帐后，他手臂微颤。
“这个废太子。”
“屁股都开花了。”
“居然还想着那事！”
“我……”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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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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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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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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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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