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惨了蓝景仪半坐起身子,打量一下四周,额角的伤处一跳一跳的疼,忍不住碰了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聂宗主,这里是哪里?”
听到蓝景仪的问话,聂欢桑瞬间哭丧着一张白面书生般的脸,语气有些发虚,“这里是,是我家子弟训练的地方.....
蓝景仪一脸懵,“什么地方?”
聂怀桑低下头,只敢看着自己手里的折扇,手指尖捏着扇骨,“几年前,我们聂氏发现这个地下洞穴,族中长老经过探查,发现这个地下洞穴可以训练我们聂氏子弟的心境,于是在洞穴的墙壁上布下了阵法,每当聂氏子弟的心境出现严重的起伏波动时,就把他们扔下来平复平复心境,什么时候心境恢复了,他们再来把人拉上去。”
蓝景仪回忆一下云深不知处里的冷泉,再环顾四周观察这个漆黑的地下洞穴,忍不住怀疑清河聂氏的品味。为什么好好的心境试炼之地要设置在地下洞穴里?就不能找个宽敞明亮的地方吗?!
蓝景仪忍住了自己怼人的冲动,伸手扶着墙壁站起身,感应到指尖的异样,蓝景仪不由得挑眉,凑近看了看墙壁上的阵法,细细辨认了一番,终于炸了,“禁灵阵法!”
聂怀桑折扇一展,遮住了半张脸,一双露在扇面外的眼眸眨了眨,无辜地解释道:“这个地下洞穴毕竟是训练我聂氏子弟心境的地方呀。”“所以我们不能使用灵力了?”
“嗯。”
“也就不可以御剑上去了?”
....嗯。”
“信号弹能用吗?”
.....不能。”
“传讯符呢?”
.....不能。”
“....最宗主,你跟我说实话,目前有什么好消息吗?”
已经小心翼翼地背过身去的聂怀桑心虚地想了想,迟疑道:“灵药和辟谷丹可以用。”
蓝景仪终于怼了回去,“这算什么好消息?你不是清河聂氏的宗主吗?
护卫呢?还有你为什么会到这个地下洞穴?难不成你是来修炼心境的?”
聂怀桑回头看了蓝景仪一眼,“我自己跑出来玩,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
....这也不能怪我,我向来不管这些事情的好吗?我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个洞穴是在这座山上啊。”
蓝景仪:“……”
清河聂氏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有这么个宗主,清河聂氏真的不会掉出仙门四大家族之列吗?!xǐυmь.℃òm
但蓝景仪必须承认,清河聂氏的炼心之地效果确实不错,否则按照自己平时的心性,自己早就把聂怀桑聂宗主怼到怀疑人生的地步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急又气但就是不怼人。
深吸口气,蓝景仪仰头看了看上方那个小小的洞口,隐约能看到苍穹,皱眉,“清河聂氏大概什么时候能发现你失踪?”
聂怀桑眨眨眼,回忆一下这些年来自己偷跑出宗族的经历,“不出半个月,他们一定能找到我!”
蓝景仪转身走向聂怀桑,趁聂怀桑背对着自己,悄悄地将衣怀里滚烫不已的九转阴阳鱼拿出来,用衣袖遮挡住九转阴阳鱼发出的光芒,一边注意着聂怀桑,一边感应着九转阴阳鱼上的气息,“聂宗主你什么时候掉下来的?”
“比你早两三个时辰。”
蓝景仪顿时默了,那他岂不是要待在这里半个月?!入夜
聂怀桑虽为清河聂氏的宗主,也比蓝景仪年长,甚至还是蓝景仪的前辈,但自身的修为真的比蓝景仪低得不少,体质也弱到不行,所以蓝景仪在察觉到聂怀桑已经倦意上头,干脆主动提议由自己守上半夜,在下半夜的时候他再叫醒聂怀桑来守夜碍于自己宗主的身份而强忍着倦意的聂怀桑闻言连忙点头,终于放松地入睡。
地下洞穴里光线幽暗,入夜后更是陷入了黑暗之中,所幸聂怀桑和蓝景仪的地位在各自的家族中都不低,因此夜明珠之类的物什随身携带了不少,将夜明珠堆放在角落里,竟然也勉强照亮了地下洞穴。
蓝景仪盘膝打坐了两个多时辰,感应到衣怀里的乾坤袋再次出现异动,睁开双眸,抬眸望向靠在墙壁上沉沉入睡的聂怀桑。
这位清河聂氏的宗主眉眼清秀,一副温顺可欺的模样,而这一身的行头品味颇佳,无论怎么看都像位不识民间疾苦的富家公子,谈及风花雪月之事在行,但论及除邪崇平祸患护卫一方百姓安宁,怕是只能用“胡闹”二字做评论。
这十多年里,仙门百家看尽了清河聂氏的笑话,市井百姓更是连连质疑清河聂氏的实力,不过他们看在聂怀桑有泽芜君和敛芳尊庇护,也不敢在明面上说三道四,顶多是背后语人是非,嘲笑清河聂氏一族好歹是四大家族之一,当年更是隐隐成为四大家族的中流砥柱,在赤锋尊死后竟然落败成如今这般局面,真是丢尽了脸面。
即使有泽芜君和敛芳尊庇护聂怀桑,也只能令清河聂氏没能从仙门四大家族一列中脱离出去,但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向来以刀法凶猛刚烈、实力强大的清河聂氏的宗主聂怀桑在世人口中竟然落了个“一问三不知”的名声,也不知是在嘲笑清河聂氏如今的软糯可欺,还是在嘲讽聂怀桑一人就毁了清河聂氏的世代声誉。
可是.....
蓝景仪望着熟睡的聂怀桑,忍不住地回想起他在梦界里看到的那位在云深不知处里与同窗好友嬉戏打闹,摇着纸扇看着话本,只愿醉心书画花鸟间的白衣少年郎。而聂怀桑之所以会被迫成为清河聂氏的宗主,是因为赤锋尊已死,清河聂氏不可一日无宗主。
而害死赤锋尊的人是敛芳尊,在聂怀桑担任宗主后护聂怀桑周全的也是敛芳尊,至于泽芜君.....好像并非完全无辜。
.....真是一笔乱账。”
蓝景仪从乾坤袋里拿出凝魂香,用火石点燃,自己屏息等待了一会儿,才熄灭了凝魂香,将它们收回乾坤袋,起身试探性地走近聂怀桑,声音压低,“聂宗主?”
聂怀桑乖乖巧巧地睡着。
蓝景仪走近了一步,声音微微提高,“聂宗主?”
聂怀桑睡得香香甜甜的。
蓝景仪走到了聂怀桑身侧,蹲下身,抬手,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聂怀桑的胳膊,用平时的声量再次唤了一声,“聂宗主?”
稍暗的光线里,聂怀桑双眸紧闭,眉眼温和,安安静静得就像个未曾经历过磋磨的被家人娇宠着长大的世家公子。
蓝景仪放下心来,顿了顿,脱下了自己的外袍,将外袍披在了聂怀桑的身上。
毕竟是早冬时节,入夜后气温骤凉,聂宗主修为低,体质弱,在这种地洞里度过夜晚还是有着凉的风险,即便二人的乾坤袋里皆有灵药,蓝景仪也不忍心见他染上风寒。更何况等会儿自己要做的事情有些危险,外袍上的咒术真言也可保护好聂怀桑。站起身,将乾坤袋里的九转阴阳鱼拿出,握在手心里,“赤锋尊,还望显形。地下洞穴里一片寂静。
蓝景仪眉心一颤。
不,是连山里的鸟啼虫鸣风吹树梢的声音都被吞没的寂静。
“赤锋尊,还望显形。”蓝景仪定了定神,再次扬声道。
如今没有办法使用灵力,信号弹也无法使用,面对这般恶劣的情况,
蓝景仪自然是有些害怕的,但如果真如他所想,这次同聂宗主一起掉进地洞,就是他找到赤锋尊的灵识的唯一机会。
.....如果真出什么事,赤锋尊即使砍了自己,应该也不会伤害到聂宗主吧?
蓝景仪深吸口气,稳了稳情绪,“姑苏蓝氏,蓝景仪,见过赤锋尊。”
许久,浅灰色的薄雾无声无息地涌现,在地下洞穴里缓缓翻滚、凝聚,在雾气中,有一股血腥味在涌动。慢慢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浅灰色的雾气也不知何时染上了血色,有一个身形逐渐汇聚成型,从薄雾中走出蓝景仪右手握着九转阴阳鱼,左手藏在背后直掐着自己的抹额尾带,“
赤锋尊。”
赤锋尊沉默地停下脚步,缓缓抬头,充斥着血色的眼眸阴沉沉地注视蓝景仪,他那身青灰色偏黑的长袍上鲜血淋漓,族服上的兽头纹狰狞凶狠,似乎带着无尽的戾气,依稀有血液从族服的袍角滴落,“滴答”“滴答”地在地面溅起猩红色的水花。
蓝景仪:.….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害怕。
蓝景仪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脚步,将聂怀桑严严实实地挡在自己的身后
“赤锋尊,”蓝景仪拱手行礼,“晚辈此番前来,正是想求赤锋尊帮一个忙。”
赤锋尊沉默地望着蓝景仪,然后向前迈步,血腥味迎面而来。
蓝景仪心生不妙之感,后退一步,荒唐出鞘,横剑于身前,紧紧地盯着赤锋尊的灵识,“想必赤锋尊定知晚辈此番来意。在这十几年间,虽然你的灵识一直护佑在聂宗主左右,未沾染上怨气,但如今你的尸身即将聚全,怨气加深,已经有成为凶尸的征兆。待你的尸身聚全,不仅会成为凶尸祸患人间,你的灵识也会沾染上怨气,到时候你能肯定自己不会伤了聂宗主吗?”
赤锋尊动作一滞,头微微一偏,双眸直视蓝景仪,两行血液缓缓地从眼中滚落。
“晚辈会将你的灵识带入虚无之地,等你的尸身聚全之时,定会想办法将你的灵识融入尸身,一旦成功,你的灵识就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你也不会成为凶尸。”蓝景仪见赤锋尊似乎在听,也没有放松警惕,“还请相信晚辈,晚辈定会找到办法解决这件事。”
赤锋尊站在原地,许久,再次向前迈步。
蓝景仪吓得心头一颤,“赤锋尊!”
未等蓝景仪阻止,赤锋尊便直直地穿过蓝景仪的身体,一阵冷意瞬间就卷席了蓝景仪的全身,冷得蓝景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脸上顿时覆上一层寒霜。
但蓝景仪没顾上这些,转身看向赤锋尊,看到赤锋尊停在聂怀桑身边,连忙道:“等等,你身上的戾气太重,会冻伤他的!”
原本快要触及聂怀桑脸颊的手指一顿,赤锋尊慢慢回头,僵硬的张开了嘴,声音干涩嘶哑,“怀、桑。”
蓝景仪了然,凑上前去,“赤锋尊你就放心吧,敛......呃,泽芜君会照顾好聂宗主的。”
赤锋尊沉默,然后摇头。
蓝景仪眨眨眼,覆着冰霜的鸦睫颤了颤,“这.....赤锋尊你知道魏前辈吗?他和含光君,都是聂宗主的朋友,他们自然会照顾聂宗主一二的。”又顿了顿,“晚辈不才,但修为尚可,可我在幼年许下誓言,这一辈子都会护好友思追一生平安喜乐,万事顺畅。因此无法在此说会保护聂宗主一世,但若有朝一日聂宗主遇到危险,晚辈自会竭尽全力前去相助。”
赤锋尊眉目间的戾气稍稍散去,回头沉默地凝视着聂怀桑的睡颜。
蓝景仪不敢打扰,乖乖退开。
过了好一会儿,蓝景仪便听见赤锋尊道了一句“洗华”,之后他身形一散,化为一点星光飞进九转阴阳鱼之中,与此同时雾气全散。
蓝景仪立马收好九转阴阳鱼,上前查看聂怀桑的情况,见聂怀桑并没有不妥之处,才松了口气。随即转念一想,皱眉,“《洗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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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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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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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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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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