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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藜捧着手机不知所措地望着方小琬,而方小琬显然也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这下谈话的“男主角”突然来电,搞得她也傻了,抓耳挠腮地原地打转。
电话铃声执着持续地响着。
小琬一跺脚,“总之先接!”
苏藜不加思考,下意识地按下了接听键。
“…呜…喂?”由于太过紧张,嗓子发颤,第一下差点儿没说出声。
“苏藜?”
“嗯。”
“安全到宿舍了吗?我听别人说你不舒服先回去了,现在好点儿了吗?”
“好点了……”
“嗯,那就好。”
夏明洲既没说话,也没挂断电话。苏藜屏着呼吸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发现异常安静,好像只有些许的风响。于是,她打破沉默:“你回去了吗?”
“是啊。”夏明洲好像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放松,“我在宿舍阳台上。”
“嗯……”
又是一阵沉默。
苏藜浑身不自在,却又舍不得挂电话,她恨自己像块木头,只能被动地给出无趣的反应,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方小琬则在一旁干着急:又不说话,或者只是嗯、啊的字段,这能聊出火花来就有鬼了!她在边上挤眉弄眼,恨不得夺过电话自己上。
……
苏藜本就被这沉默搅得心神不宁,小琬偏还凑在她跟前动来动去,一时间羞意怯意恼意,五味杂陈,直冲头顶,红色从脖子一路蔓延到了耳朵尖,脑门在大冬天开着窗户的寝室里竟然生生覆了一层薄汗。
她干脆抿着嘴将椅子调转过来,背对着方小琬。
就在这时,夏明洲开口了:“苏藜,我……”
他似乎有些急切,微不可闻地喘了一下,却在说出“我”字的一瞬间迅速消声,像是电影在高潮部分戛然而止,显得生硬又突兀。
“怎么了?”苏藜疑惑。
“我…我就是想说今天的月亮挺好的哈……”
“月亮?”苏藜侧头往外看去,她倒是没怎么注意过这个。想了想,她起身拉开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仰头看去。
果然,明月当空,又圆又大,月光透亮柔和地倾洒下来,宛如一片轻纱。
苏藜被这容易忽视掉的美景吸引,勾起唇角:“真的哎!确实好漂亮。”
而那边,夏明洲正揪着头发一脸窘态。
他刚刚话到嘴边急刹车,情急之下鬼迷心窍,脑子一抽就说出“月亮挺好”这种又酸又俗的场面话来,自己都觉得被油到了,尴尬后悔得脚趾抠地。
幸好,苏藜貌似并没意识到男生对女生说“月亮很好”的暗含之意,夏明洲松了一口气,心中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他的手从脑袋上放下,轻搭在阳台边,也抬头看着圆月,过了一会才低语道:“嗯,好漂亮。”
声音有些暗哑。
苏藜带着欢欣:“好亮,明天一定会是个大晴天。”
夏明洲闻言轻哂,没有接这话,而是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中的那场辩论赛结束后已经很晚了,我们冠亚军在礼堂前合了影,照片需要第二天同学自己去校外的打印店取。你们队有个人说,‘希望不下雨,不想雨天在外面跑。’而你看了眼夜空就说‘不会。’”
夏明洲眉眼舒展,仿佛想到了有趣的事,笑了笑:“你的队友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当时的回答也是说,‘这么亮的月亮,明天肯定会是晴天。’”
“啊……这样吗……”
苏藜害羞地搓着指尖。
说实话,合影她有印象,但这句话早就已经忘记了。本就是两三年前随口的一句,她自己都没在意,没想到夏明洲却还记得。
“说起来,那次的合影如果能每人一份就好了。”
她那时比现在还要不问世事,一心只扑在跟自己有关的东西上。辩论赛对她来说,就是锻炼思维和满足兴趣的一次活动而已,她记得住议题和立论,却从没关心过对面的选手。
高中时候的夏明洲是什么样子的呢?辩论赛场上的他有着怎样的神采呢?照相时他站在哪里呢?是在自己的左手边?还是右手边?
苏藜抑制不住地好奇,她努力了又努力,却发现竟然一点都回忆不出来。她的记忆里只有自己和些许同班队友的影子,至于夏明洲,好像只留下一个“三号辩友”的模糊符号。
一想到自己曾在那么早就与夏明洲有过接触,想到她曾与他站在一个赛场同台竞技,而自己却视若无睹,苏藜就恼恨自己当时的木讷和有眼无珠。
要是我能拿到那张照片就好了。
苏藜惋惜地想。因为她记得第二天冲印出来的照片被粘在了班级的照片墙上,并没有发到队员的手里。
“嗯?应该是每个人都有照片的啊。”夏明洲的回应从听筒传来。
“什么?”
“你们没有吗?我记得不是夹在那个手账本里发给每个队员了吗?”
一句简单的话,却如同惊雷般在苏藜耳边炸响,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起来。
苏藜咽了口唾沫,听见自己颤声说:“手账本……是说当作礼品发给我们的那个吗?”
“对啊。照片就夹在封皮内侧上的一个小口袋里。你们没有吗?”
手账本……
手账本封皮内侧的小口袋里……
苏藜激动地舔舔唇。她记得那个手账本,当时拿到的时候觉得做工很精美,透着一股复古文艺的气息。她没舍得用,就放在自己房间的书架上。后来时间久了,也没再管它,自然也没有翻开看本子的小口袋里装着什么。
没想到,她还有机会拥有这样一张照片,去重新拾起因自己年少无知而疏忽掉的时光,去窥见那时的少年。
苏藜不自觉地,语气都染上兴奋:“原来夹在手账本里!我一直没注意。明天一早我就回家去找找看!”
苏藜异常激扬的声调听得夏明洲一愣,半晌,才扬唇笑出声:“嗯,找找看。就算真的找不到,可以把我的借给你再印一份。”
……
完蛋!自己急吼吼地想要找照片的想法肯定被他知道了!wWW.ΧìǔΜЬ.CǒΜ
那是不是他也知道自己是想看他高中时候的样子了?再夸张点,他是不是能猜到我喜欢他了?!
苏藜头脑发昏地疯狂联想。而电话那头夏明洲的语气既包容又宠溺,声色没有平日白天里的清亮,而是如大提琴般醇厚温雅,听得她耳根发烫,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舌头打结地试着结束通话:“啊……嗯……我…我得睡觉去了,再…再见啦。”
“嗯,晚安,苏藜。”
似乎是夜风送来的夏明洲的回应,环绕在苏藜耳边,让她耳后的皮肤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嗯…嗯…”苏藜抵抗不住,在这夜色温柔中连句“拜拜”都没说就胡乱挂了电话。
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她长吁一口气,心思恍惚地在裤子上随便蹭了蹭手心的汗,从阳台走回宿舍。一进去,就见方小琬抱着双臂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挑眉望着自己。
“……”
“嗯哼,看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夏明洲的疗效很好,这下看也用不着我安慰啦。”
“……”
苏藜走到小琬面前,不自然地学着小琬之前常做的那样,用手肘轻轻碰碰她,嗔道:“小琬,别闹啦。”
她似乎是不适应对其他人做这样亲昵的动作,像个机器人。
方小琬被苏藜僵硬的姿态逗得前仰后合,她蹦起来一把抱住苏藜:“宝贝儿,我教你,表达感谢的话起码要给个这样的熊抱吧!”
冬夜的室内温暖舒适,令人安心。
看来,明天确实会是个大晴天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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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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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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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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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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