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牧将所有事都告诉了高盈,就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
此时,发现有斥候跟踪,高盈心中对朱牧的信任就更上了一层。
朝廷钦差,被银鸿军寨的一个小子偷袭,险些丧命。
还被叛乱的朝廷按察使追杀。
朱牧所说的一切都对上了,那么高盈跟河寨的其他人,应该就会毫无保留的将朱牧当成钦差。
届时,说不定朱牧能够直接说服河寨的那帮首领投降。
战争的最高境界,自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化的情况,因为一路看来,朱牧已然发现,这河寨内部,纠纷矛盾只怕比银鸿军寨更加严重。
想要他们一条心地投降,没那么容易。
这一头,张学诚又是忍不住深深看了朱牧一眼,心下震撼。
之前他一直不知道公子为何要将自己带兵进攻河寨的事说出来。
此时,张学诚才恍然明白。
周俊才带着两千人的大部队就在山脚竹林里驻扎着,被河寨的人发现,只是迟早的事。
如果不说实话,等到河寨发现有大军来了,说不定就会认为是他们两个带来的。
到时候,他们一行人可就有危险了。
最厉害的谎言,是十句话里面,有九句话都是真的,只有一句话是假的。
但就是那一句假的,便能决定成败!
张学诚暗暗将这些记下,希望以后自己不再是连看都看不懂龙首大人做法的傻子,而是努力机敏起来,成为能够帮助龙首大人的左膀右臂。
除却路上发现了斥候这么一个小插曲以外,一路上并没有其他问题了。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河寨西边营地。
这西边的营寨,相对于东边以及河上的可要大多了。
这里,算的上是河寨的真正总部。
寨门守卫验明了高盈等人的身份后,便放了他们进去。
高盈给朱牧等人安排了住所,随后便自去跟营寨首领通报去了。
住所不算简陋,相比于银鸿军寨还更好一些。
家具,装饰,都颇为豪华。
毕竟河寨常年守在太平河边,这里又是苏杭两州去汴京的必经之路,商船甚多,他们靠着劫持船只,自然是富得流油。
一夜无话。
次日,朱牧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外面早有丫鬟候着,准备伺候朱牧洗漱。
这河寨里的丫鬟,大多都是他们从四处村镇上掳来的,所以畏畏缩缩的。
那模样,就是生怕做错了什么,而惹来杀身之祸。
看看这丫鬟不过十四五岁,和李彤一个年纪,朱牧便不由摇头叹了口气。
其实,这丫鬟生在云州,还算是幸运的了。
如今太子无道,国内贪官污吏四处横行,中原多地,连年旱灾,赤地千里,百姓甚至都要已开始易子而食了。
君王昏庸,官员失德,最苦,是百姓。
朱牧没有要丫鬟伺候,让她放下洗漱用具离开。
等他洗漱一番后,打开房门出来,屋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的高盈,正负着双手,静静等着呢。
高盈盯着朱牧,洁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钦差大人昨晚休息得可好?”
朱牧点了点头:“我不是钦差,我是跟着钦差一起来的都知监长随。”
高盈挑眉:“长随大人为何不要丫鬟伺候洗漱呢?”
朱牧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地说:“山贼窝里的丫鬟能有什么用?毛手毛脚,不如自己动手,乐得清静。”
见此,高盈也不再多问,她转过身,甩下一句:“头儿已经召见钦差了,长随大人,随我走走,说说话如何?”
朱牧点头,快走两步,走到了高盈的身旁。
正午的阳光,明媚动人,照得整个山寨的木屋建筑熠熠生辉。
朱牧跟着高盈,一边走路,一边看着周围的建筑。
他在这些建筑中,寻找鸽棚。
高盈倒是没在意,只以为朱牧好奇。
她轻声说:“朝廷大军和银鸿军寨大军不日便会攻入河寨,长随大人投靠我们,不太理智。”
朱牧淡淡一笑:“河寨背靠太平河,打不过,大不了开船跑嘛。朝廷和银鸿军寨的那些人,又没有船。”
听见这话,高盈不由一愣:“跑?”
朱牧点点头:“对,不跑的话,难道你们还真打算留下来跟朝廷和银鸿军寨的人打?”琇書蛧
沉默片刻,高盈轻轻叹了口气。
朱牧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高盈那原本冷漠的美丽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烦躁和无奈。
其实,高盈长得挺美的。
她和李彤是两种不同的美法,一个是温柔活泼,青春洋溢的美,一个则是英姿飒爽,内敛冷艳的美。
只是可惜,从朱牧见到高盈开始,这女人就经常会愁眉紧锁。
似乎在她心中,藏着很多的事情。
此时的高盈,很明显就是在犹豫,她心知河寨必然打不过朝廷和银鸿军寨的军队,但是呢,她又不想跑。
这种矛盾,使得她心里十分纠结。
朱牧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一直盯着地板,心不在焉,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高统领,你以前不是河寨的人吧,你来这里多久了?”
高盈没有防备,点了点头:“恩,来了一年。”
朱牧又试探性地问了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高统领应该是跟随商船,经过太平河,商船被劫,最后迫不得已才投入了河寨门下。
但是如果高统领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了,可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呢?或许,是因为你想要利用河寨的这些山贼,在这将要混乱的天下里,做点文章?”
高盈刚准备点头,突然,她意识到不对,骤然抬头盯住朱牧,眼神一冷:“你什么意思?”
朱牧淡淡一笑:“高统领貌美如花,不玩琴,不作画,却偏偏要拿一张弓,你要这弓干什么?不射天下,难道真的只是玩玩?”
高盈眼神越发冰冷:“此话何意?我已有带领全寨人投降朝廷之意,莫非长随大人还想再试探试探我?”
高盈戒备心不小,朱牧索性也不再多说了,哈哈一笑,然后伸手拍了拍高盈的肩膀:“高统领莫见怪,只是为太子殿下考量考量高统领罢了。
若高统领有心,日后我必然会在太子殿下面前,为高统领美言几句的。”
高盈眼神闪烁,深吸一口气后,退开半步,对朱牧拱了拱手:“那就劳烦长随大人了,小人对朝廷,对太子忠心一片,愿为太子效力。”
朱牧心下暗笑,这高盈,分明就是知道天下将乱,所以先找棵大树乘凉。
只要披上太子虎皮,那么他们河寨短时间内,在云州就能安然无恙。
至于高盈的心里真实想法,只怕……也是伺机造反吧!
朱牧自然不会说破,脸上反而做出一副得意之色,哈哈大笑说:“算你识相,这样,你先去通知太平河那边,准备一艘船,最好再装些金银珠宝。这次来云州来得急,走的急,都没捞到点银子。
尽快把船准备好,这两日,那云州按察使的部队应该就会来了,到时候,你先护送我和钦差大人离开。此事若是办成,我一定向太子引荐你,能不能一步登天,就看你自己了。”
朱牧说完,那高盈明显迟疑了片刻。
但很快,她便点头答应:“是,我这就去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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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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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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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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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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