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才坐在石柱上,正等着朱牧。
巷子这头,漆黑一片,安静异常,巷子另一边的街上,则是灯红酒绿,繁华喧闹。
酒香,胭脂香,一阵阵飘进鼻子里。
突然,周俊才皱了皱眉,他抬起头,朝着漆黑的巷子里看去,刚刚他隐约听到那巷子里面,似乎传来了很多人的喊声。
但是因为离得有些远,却又听得不是很清楚。
怎么回事?
对于里面那些人的身份,周俊才倒是大概知道一二,应该都是盐帮的人。
盐帮干的是贩盐走私的活计,所以这种人手里捏几条人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朱公子去找了那些盐帮的人,会不会出什么事?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朱公子的外公他们可是山贼呢。
盐帮和山贼比起来,都算是良民了……
但是周俊才的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忧,因为通过之前的一些事情来看。
这位朱公子明显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狂傲之极的主,而且因为年轻,行事风格也有些偏颇。
万一在里面和盐帮那些人干起来了,只怕……
想到这里,周俊才终究是忍不住站起了身来,他朝着漆黑的巷子里又看了两眼,咬了咬牙,便径直朝着巷子里走了去。
刚走两步,就听见巷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即,是朱牧笑吟吟的声音:“周大人久等了,走吧,正事儿办完了,现在就该是快活快活了。”
见到朱牧没事,周俊才松了口气,这才带着朱牧往青楼走去。
别看这福安县只是一座小县城,因为地处云州几大郡县的交界,所以南来北往的商客都会经过这座县城。
而大多数人来了之后,自然就会在繁华的县城东边住下了。
所以相比起来,县城西和县城东,从繁华程度来看,完全就像是两个地方。
高高的竿台,灯笼一盏接着一盏,将街道照得通明一片。
一座座酒肆,客栈,开在街道两旁。
每隔四五家客栈,便能看到一家青楼。
楼下有风韵犹存,搔首弄姿的老鸨拉客,楼上则有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
现在虽已到了子时,街道上的行人却依旧不少。
许多在青楼里没得到小娘子青睐的商客们,醉醺醺,晃悠悠地出来找酒肆吃宵夜,嘴里还骂骂咧咧。
朱牧和周俊才就见到了好几个骂骂咧咧的商人,这些人一边骂,一边又会相约,明日晚间再来青楼,一定要见到那小娘子。
周俊才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一群庸碌之徒。”
朱牧笑了笑:“想来以周大人的身份,肯定不需要跟其他人一样,搞什么打茶围,对对子吧。”
大周的妓院,分作几等。
一等是州府才会有的教坊司,那种地方寸土寸金,全是犯了事儿的官宦女眷,不但姑娘的气质模样出彩,而且其原本的身份也是很高的。
据说在云州就有一座教坊司,里面还有前大梁丞相家的女眷呢。
二等就是青楼,勾栏了。
青楼和勾栏是有区别的,青楼女子若是看上客人了,是可以留宿的。
而勾栏则是更偏向于听曲吃酒的地方,当然也有一些不正规的勾栏,能干些别的勾当。
除这二等外,最下等的就是窑子了。
属于纯粹的妓院,给钱就能睡的那种,而这等地方的环境,女子条件,自然也都是很差的。
而此时,朱牧和周俊才他们要去的青楼,是需要在楼下打茶围,或对对子,写诗词,来赢得其中女子的喜爱,征得同意之后,客人方可上楼。
不然也只能在楼下吃吃酒,看看热闹。
所以听朱牧这么一问,周俊才挑了挑眉,略显得意地说:“朱公子不必担心,这小小福安县的青楼,在下自然熟络。待会儿带公子去的,是这里最好的青楼。
本县最红的头牌云梦溪,便在那间青楼,听说还从未接过客,我倒是有幸见过一面,那身段,那模样,啧啧。”
朱牧嘴角一勾:“行,那你待会儿就把这位云姑娘叫出来,陪我坐坐,吃酒聊聊天。”
周俊才噎了一口,话一下子呛到了嘴里,说不出来了。
虽说他是云州按察使,真要动用权柄,叫哪个青楼女子出来接客作陪,都是完全可以的。
但来这青楼玩,本就是要将其他身份抛开,只靠自己的文采,能力来收获其间女子的芳心,这才有意思。wWW.ΧìǔΜЬ.CǒΜ
而那位云梦溪,可是本地的头牌,多少来往富商,为了她一掷千金,最后却连面都没见到。
朱牧这随随便便一句,让她出来作陪,这可着实让周俊才为难了。
看到周俊才这幅吃了苍蝇一样为难的模样,朱牧不由一笑:“看来周大人也没有说的那么厉害嘛。”
周俊才尴尬一笑。
……
凝香院。
福安县,东边最靠里的一家青楼。
这家青楼的地理位置是最偏僻的,但是生意,却实实在在是最火爆的。
现在都已经子时三刻了,凝香园不光里面爆满,就连门口,都还站着不少身着锦袍的公子哥们。
而且,其他青楼的老鸨都会亲自出来,在楼外揽客招人。
但是这凝香园里的老鸨,却只在屋里忙活,根本就不出外的。
看到这家青楼生意这么好,朱牧也是不由诧异:“为什么这儿的生意比其他地方好呢?”
周俊才面带神秘:“最主要原因肯定是因为这家青楼的姑娘都长得漂亮。再加上有云梦溪这样的头牌,自然会吸引无数商客旅人来。
还有一个就是因为这家青楼的背景神秘,据说去年,曾有个外省大官来这儿,因为没见到云梦溪,便在里面闹腾起来。
结果第二天,那大官就被割了舌头,扒了衣服,打断了四肢,吊在福安县城门口吊了三天,据说还有一帮蒙面人,拿着刀一直守了三天。
最后还是福安县县令冒死把这个大官给放了下来,否则那家伙就没命了。”
朱牧挑了挑眉:“外省大官?朝廷没找麻烦?”
周俊才点了点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事后朝廷并没找麻烦,那个大官也没回来寻仇,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下去了。这事发生后,就没人再敢在这家青楼闹过事了。”
听到这儿,朱牧不由深深看了周俊才一眼。
这家伙约见朝廷暗桩,不找个僻静,人少的地方,反而约在了这人多眼杂的青楼,朱牧一直就觉得有些疑惑。
现在听周俊才这么一说,他也渐渐猜到了几分。
或许就是因为这家青楼背景神秘,强大,所以周俊才才和暗桩们约在这个地方。
就是为了用这家青楼的背景,来牵制那些暗桩们,提防他们对自己动手。
可惜,朱牧前世的记忆告诉他,最后周俊才就是在青楼里,被那帮云州暗桩的人,给生生剜去双眼,打残了双腿。
至于为什么那帮暗桩敢在背景神秘的青楼里动手,而青楼里的人,见周俊才被暗桩折磨,又为什么没有出手阻止。
这一切,就得等待会儿暗桩的人来了,才能揭晓了。
想到这儿,朱牧用眼角余光,瞥了瞥不远处的小巷子,见到里面飞快闪过的几道身影后,他才淡淡开口说:
“既然这青楼的背景如此强大,神秘,那咱俩倒是可以放心在这里玩个尽兴了,走吧,周大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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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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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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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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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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