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贾似道看见又来了人,虽然已不抱什么希望,依然出声喊道。
“嘿嘿,我要杀你早杀了,你喊个屁啊,乖乖跟我走一趟。喂!新来的两个小道士,不怕死的就过来。”定色手中的镖已发完,还没来得及去捡回来,因此干脆站在原地叫阵。
这帮废物,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不过瘾。
他x的,定色这个少林叛徒,跟老子真是有孽缘啊,张心阳在心里骂道。
小贾也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人海茫茫,总能在想不到的时间地点碰上想不到的人。
“师父,我来!”张心兴跃跃欲试,被张心阳一把拦住。
“小屁孩退下,小心他发镖打你,在边上给我好好看着。”虽然还看不出定色的武功高低,但看这小秃驴杀人后气定神闲,面色奸恶,浑身都冒着黑光,肯定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张心兴虽然这半年长高壮实了不少,毕竟只有十岁半,肯定不是对手,定色的镖应该是打完了,但也不得不防。
张心兴悻悻然闪到一边,心里还是有些刺挠,但师父的话现在就是他的圣旨。
“终于来了个抻头点的,小阿哥,是天师教的么?”张心阳两人明明看见一地死人还敢进来,定色知道对方应该有点东西。
“放了他!”张心阳一步一步走进老君殿,在身后地上留下一个个深浅一致的脚印。
“好内功!”定色面色微变,在青石砖上留下脚印不算难,但像张心阳这般闲庭信步一般,就不是一般人了。
“哪里好?”张心阳笑问道,此时走进方看见贾似道身后还有一颗人头微微皱眉,定色以前唯唯诺诺像个大男孩,现在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啊?
他跟完颜伯赤到底什么关系?原先只是个知客僧,应该是不会功夫的啊?
“我劝你少管闲事,站住别过来了。”定色以为张心阳是贾似道请的保镖,立刻脚上加力,贾似道痛的顿时大叫起来。
“好,你不要乱来。”张心阳举起双手,停住了脚步,他觉得定色出现在这里杀人无忌,还要绑架贾似道,作为一个被下了江湖通缉令的少林叛徒,这张狂表现实在是很奇怪,想多套点话出来。
“哼,没想到贾相公还请了天师教的高手暗中保驾,果然是个聪明人。你呢,你傻不傻?”定色看向张心阳,张心阳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相公?贾似道这么年轻就做宰相了吗?张心阳并不知道其实宋朝口语中相公也可以代指一般的官员,比如水浒传里提过的老种经略相公种师道。
“不傻就行,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定色笑道,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如何脱身。
这种刚要得手就被人横插一杠子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爽有些似曾相识,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几年前扬州被广智秃驴套路的那一次。
真是恨呐,没想到那一次就成了完颜伯赤的人生终点,所以广智秃驴就是死了也不解恨,应该让我亲手将他折磨死。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贾相公肯定会答应的。”张心阳不咸不淡的说道。
贾似道也是一头雾水,心想定色这小魔鬼,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你算老几,你知道我要什么?”定色嗤笑道。
“我答应,我答应,定色大师你尽管说吧。”贾似道连忙说道。
“哼,汉人的官员果然没骨气的很,我本来想把你带出去玩几天,现在忽然没兴趣了,滚吧!”定色说着忽然发难,把贾似道拎小鸡一般从地上拎起,一掌将他推向张心阳,然后头也不回的往老君像后面跑去。
张心阳接过贾似道眉头一皱,将他放在地上,然后顺手将地砖踩碎,捡了一块青石子,闪到老君像后面,用一个丢棒球的动作对着已经身影模糊的定色远远投了过去。
定色头也不回的反脚一踢,将破空飞来的石子踢开,足底一麻顿时一个趔趄。
比料想中的还厉害,天师教卧虎藏龙啊,还好老子当机立断,定色忍住足底钻心的疼痛,重新提起真气没命的发足狂奔起来。
是完颜伯赤的功夫,张心阳想起那日在扬州,完颜伯赤也是这么反脚一踢,动作身法如出一辙,这就坐实了。
可刚才他讥讽汉人的官员是什么意思?当年他好像还是个热血的小愤青呢,难道说他又不是汉人了?
师徒俩都是一样阴险狡诈啊,张心阳认定定色是完颜伯赤的徒弟了,穷寇莫追,况且贾似道的情况也不妙。
张心阳转回殿内,张心兴已经把贾似道搀扶住,但贾似道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张心阳脱下贾似道的上衣,果然在他背后发现了一个血红的手掌印。
密宗的大手印!哼,狗东西!张心阳也盘腿坐下,在贾似道身后用一阳指力缓缓点出。
约莫一个时辰后,贾似道头顶冒着热气白雾,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同时长出了一口气,面色开始红润起来。张心阳满头大汗的起身,颇有些疲倦,叫张心兴给贾似道把衣服穿好。
“师父,这是什么功夫?看上去好厉害啊!教我好不好?”张心兴一边给贾似道穿衣,一边看着张心阳问道。
张心阳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张心兴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乱说了,心知这应该是师父的秘密。
相处久了,张心兴也知道师父身上有很多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比如那些不明觉厉的无名剑法,一些从来不教自己也从不说明的呼吸吐纳法,可能只要自己透露一点点,师父马上会废了自己也说不定。
“多谢二位道长救命之恩。”贾似道此时感觉好多了,刚才像死了一样难受,五脏六腑都像是挪了位置,胸口背心如压大石,结果随着那年轻道人在背后指来点去,许多热流开始在体内流动游走,把脏腑梳理的慢慢重新归了位,气也顺了起来,此刻起身连忙拱手道谢。
“你现在还不要急着说话,等会我还要给你再来一次。”张心阳想了想,叫张心兴连夜进成都城把官差喊来。
“不要,丁大人死了,城里现在一定一团乱,这位小道长去了恐怕说不清楚,白天我们一起进城。”贾似道连忙制止道,胸口果然开始隐隐作痛,张心阳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
次日清晨,贾似道的马车在府衙门口停下,下来后恨恨然把小厮和车夫打发走,让他们不必再来自己另外找人,因为昨晚这小厮明明听见道观里有动静,竟然和车夫一起躲了起来。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一个月才一两银子,玩命是不可能玩命的。
等到张心阳师徒俩下了马车,贾似道又换了一副面孔,亲热无比,拉着二人进了府衙。
府衙门口早有大小官员等候,个个都是早上被兵士从床上叫了起来,凌晨就到了府衙,方知丁大人在家里遇害,连首级也不知去向。
众官看见贾似道来了,都松了口气,这一大早乱的不行,一把手目前还在上任的路上,川峡四路制置副使丁黼就是最大的官儿,最高行政长官被杀,当然人心惶惶,无心工作。
贾似道扫了一眼众官僚,这几天饮宴不断,基本都认识了,心里顿时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初来乍到,竟然成了目前成都城里最大的官儿。
“贾大人,怎么办啊!”一个官儿苦着脸问道。
“慌什么!丁大人被贼人所害,目前第一要务,封锁消息,维持治安,切勿生乱!第二,加强城防,只留南门进出,就说有蒙元奸细,严查全城陌生可疑之人,违抗者就地格杀。第三,各军统制全部归营节制军马,取消休假,整顿兵械,坚守城防关隘,特别是剑门关,要放出哨骑,严密监视可能出现的北元军马!第四,开银库,到民间秘密收粮,检查官仓。目前我想到的就这么多,先这么着,早晚各开一次例会,有不到的立刻辞官回家吧!现在都忙去吧!”贾似道说完,拂袖进了府衙里面。
众官员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立刻脚不沾地的纷纷散去,交头接耳低语不止。
说的都是贾大人这是不是安排的过头了?怎么凶手也不缉拿?北元会来?跟丁大人被杀有什么关系?
可以啊,小贾同学已经有几分模样了,张心阳叹道,不多时有个衙役出来请他们师徒俩进去。
贾似道坐在正官席上,扶着额头,面色还有些苍白,看见张心阳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张天师也太客气了,还要我请贤师徒进来么?”
“草民等没进过衙门,不懂规矩。”张心阳笑道。wWW.ΧìǔΜЬ.CǒΜ
“张天师这是没把我贾某人当朋友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咱俩之间那就是过命的交情,不要谈那些虚的!请坐!”
“是。”
“天师,咱们在车上谈的那些,你说能是真的么?”贾似道喝了口衙役端来的参茶问道。
“不图财,袭杀地方最高长官,还企图绑架你,应该不是私人恩怨或者武林故事,很有可能是兵事前兆。”张心阳总不能明说,自己知道定色和完颜伯赤有关联。
完颜伯赤当年就破坏了宋金和谈,这回定色来的蹊跷,怕也是同类心思。
贾似道很聪明,听出张心阳话里有话,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但也不好问。他也有不妙的预感,自己也没得罪过定色啊,车上听张心阳提了一句,才知定色已是少林叛徒,被下了江湖通缉令,那么里面肯定还有隐情。
张心阳叫他提防蒙元来袭,贾似道认为判断就算不准,自己这一番安排下来,也只会防范于未然,总没有大错。
宋蒙本来就开打了好几年,四川地处要害,剑门关以北已多次出现过蒙元哨探窥视,甚至小规模袭扰,伤民无数,很多流民都从甘陕入川避难,因此张心阳的推测也绝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真的要打仗了么?贾似道想起贾妃送行时的泪目,心中又是一紧,大骂自己好死不死的为什么跑到西湖上鬼混,还让官家看见,当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想起来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贾似道现在恨不得张心阳师徒十二时辰都留在自己身边,却不好意思开口,倒是张心阳主动说起大人如今身系四川千万军民,在下愿意留守左右,以备奸人,贾似道闻言顿时大喜过望,拉着张心阳的手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天师在上,贾似道许愿如果这次安然无恙,定当给你们在官家面前大求封赏,结果私下里一打听才知道,人家天师早已封无可封,天授符箓,世袭汉爵,不纳粮不交税,总领天下道门,信众遍布天下,这才尴尬的说钱财也是可以的,不过尽我所有罢了。
期间,贾似道命人将丁黼首级从清虚观寻回,厚葬抚恤,上表朝廷,就说他是被蒙古奸细刺杀,请追封谥号乞求哀荣等不提。(历史上丁黼就是以身殉国,组织军民抵抗入城的元军,身中流矢牺牲,是个大大的民族英雄,所以说宋朝虽弱,士大夫和普通百姓的气节却冠绝史册。)
不但有士兵严密守备府衙,张心阳还命人在贾似道办公室开窗通风,不停的有人用大蒲扇往外扇风,不可间断。
他在防备三笑逍遥散,定色师承完颜伯赤,不可不防,自己还没有练成广智那样的护体神功,贾似道也是凡人一个。
本来从完颜伯赤尸体上搜出过三笑散和解毒丸,也确定了黑丸是毒药,红丸是解药,但是成分不明无法复制破解。几年前他把毒丸红丸都交给了一灯大师的师弟天竺药僧,让他研究,现在想到此事,张心阳连忙用武修文的笔迹和约定好的秘密印记给朱子柳写了封信,让他转交一灯大师,询问三笑散解药的研究进度。
到驿站投递信件完毕,张心阳很快回到了府衙,不敢稍作耽搁,见张心兴全身披挂小将军似的的站在贾似道的身边,有些好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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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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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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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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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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