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爷，咱们两家聊点做生意的心得，”
“不好拉着柳老板旁听吧？”
周老爷回过神来，加上本来就已经有些瞧不上柳老板。
他点头道，“对，差点忘了，柳老板贵人事忙。”
“咱们茶也喝过了，不然今日就先到这了。”
柳老板面色僵硬，“周老板，咱们不是昨日说好……”
周老爷却大手一挥，打断了他：
“咱们说好了要喝茶见上一面，顺便闲聊几句。”
“我可从没有承诺过柳老板别的事啊。”
逐客令已经下到这个地步。
柳老板饶是脸皮再厚，也没法继续坐下去。
他咬着牙关站起来。
只能强撑着仅存的一点体面拱手告辞。
“明日正式叫价的时候再见真章！”
最后这句，却是盯着凌新月说的。
老于看着柳老板吃瘪，高兴全都写在脸上了。
一把年纪的人了，坐在椅子上摇摇晃晃，目送柳老板离开。
周老爷却根本不在意这些。
如今他自家遇到了危机。
卖掉一个铺面，总店和其他众多分店还在。
他急需用这些店铺扭转周家如今的颓势。
所以此刻，周老爷满心都是凌新月说的那个“不足”。
他热切地追问道，“外人我已经打发走了。”
“凌老板现在可以说了吧？”
凌新月道，“我的梦幽兰做脂粉生意。”
“您呢，做的是绸缎衣服生意。”
“同为给大家提供装扮的行当，且顾客都多为女子，”
“因此，您才会相信我说的话，兴许会对您有所助益。”
周老爷神情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知道，凌新月这是在表明，比起刚走了的柳老板，她跟他也算不得熟人。
她就算会提点他什么，也不是出于“熟人”关系。
而是要公事公办。
周老爷收起了热络，伸手把玩茶杯。
“凌老板这是要跟我提条件啊？”
凌新月说，“不是提条件，是等价交换，互惠互利。”
周老爷听到“互惠互利”，才感兴趣地挑了挑眉，道：
“凌老板不妨先说说，你想从我这要什么？”
凌新月眼神沉静，丝毫不乱。
“按之前您给老于出的价钱。”
“周家在东市的铺子，我全款买下，保证一笔钱付清。”
周老爷眼神微闪，却是说，“如今那么多人抢着买。”
“我又为何一定要答应凌老板的这个要求？”
凌新月说，“眼看冬日在即。”
“周家急需周转资金，以筹措出年节前售卖的高级料子。”
“因为，年节之前，贵妇淑媛们都会花重金购置衣物。”
“而你绝不会放过这个年内唯一的翻身机会。”琇書網
“所以我知道的那些内情，想必您也打听过。”
“买家虽多，这其中包括打算以权势压价的人。”
“还有观望中，只会分批次付钱给您的人。”
“各种不适合的情况排除后。”
“最有可能给出您预期价钱，并且有实力一次把银子全数付清的。”
“就只剩下我，和那个柳老板了。”
凌新月陈述时，周老爷的表情已经微妙地变了几变。
周家如今的处境，的确都被凌新月说对了。
可供他选择的机会看似很多，实则最适合的却只有两个。
凌新月这边又提出了附赠条件，显然比柳老板更加适合。
周老爷沉默了一会儿，问，“可我怎么知道，”
“凌老板告诉我的东西，都能对我有用呢？”
凌新月笑了，拿出两张折叠起来的纸，从桌面推过去。
“这么大的买卖，总得先表现出我的诚意。”
“您过目之后，若是愿意，咱们就转过了地契房契。”
“我立刻把店铺二层如何改进，给您双手奉上，绝不藏私。”
周老爷倒是不怀疑凌新月说的话。
他们两家的生意并非同行，反而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以他多年看人的眼光，凌新月不会蠢到白白出力，然后损人不利己。
周老爷拿起桌上的纸张，慢慢展开。
他蓦地瞪大了眼睛，眸中精光迸射，又飞快拿起另一张展开。
只见他眼神上下左右地扫视，竟如同捡到了珍宝一样。
老于根本不知道凌新月还有这一招。
猜不到那纸上是什么，就给凌新月打眼色。
凌新月小声道，“没什么大不了。”
“就是几个布料花纹的新样子，我自己画着玩的。”
老于倒吸一口气，在桌子底下比了个大拇指：佩服佩服。
周老爷这时忽地抬起头。
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此时看上去有些失态。
“凌老板，您、您真的愿意将这些都交于我？”
凌新月笑说，“周老板若是坚持让我参与明日叫价，也无妨。”
“这两张就当是我送给您的礼物。”
“我保证，这些图纸花样绝不会从我这儿再流传出去。”
“还请您往后多多指点关照。”
周老爷怔住。
他本来想着凌新月会以此为筹码坐地起价。
甚至已经考虑过要如何跟她谈判。
却没想到她会轻描淡写地将图纸送给他。
周老爷有些难以置信地说，“我家自己也是有织造坊的。”
“这些花纹可都是见所未见。”
“而且我看得出来，若是将它们织染出来，一定效果绝佳。”
凌新月点头，“我知道啊。”
“不但效果不错，很可能还会在京城，甚至大业引发新的穿衣风潮。”
她转向周老爷，笑道，“若能经营得当，搭配设计出合适的衣服样式。”
“应该可以帮您赚很多钱吧？”
周老爷吞了一下唾沫，艰难地说，“那你还……”
凌新月道，“我都说了，这是互惠互利。”
下一刻，周老爷就下定了决心。
“好！凌老板都已经如此的大气。”
“我若是扭扭捏捏的不做决断，岂不显得这些年白活了！”
他起身从楼下叫来自家小厮。
“去，让夫人把东市铺面的房契地契，还有我的印章。”
“全都拿过来。”
小厮有些傻眼，忍不住多看了凌新月两眼。
“啊？老爷，您现在就要？”
周老爷严肃地点头，“对，跟夫人说，急用。”
“让她坐着马车过来，别耽搁太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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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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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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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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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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