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耳小火炖烂了,半融在米粥中。
纯白色的粥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晶莹顺滑,粘稠软糯。
吃的时候,还时不时能体会到莲子的清甜起沙,给口感增加层次。
凌新月亲自动手煮的粥,她自己尝了一口就十分满意。
“味道怎么样?”
崽子们连连点头,汪小欣也吃的停不下来。
凌新月欣慰道,“喜欢吃就多吃点。”
“银耳莲子粥清心润燥,最适合这秋燥的时候吃。”
全家都是些正在长身体的,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刚。
只吃粥自然也不行。
还有搭配的芝香小花卷、小菜、鸡蛋等简单又饱腹的食物。
一顿早餐吃下来,兴许是摄入了甜食的关系。
凌新月感觉心情疏散多了。
她放下筷子,环顾一圈,说,“你们老爹留下的箱子。”
“我能打开看一下嘛?”
这句话听起来简单。
却是她昨晚脑海中两个小人打架,外加排练了许久才想到的结果。
总之,就是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直白点。
凌新月说完,一脸淡定且内心忐忑地望向柿子树。
等待四只崽子的反应。
然而,张铭以出乎她意料的速度说,“哦,想开就开呗。”
“反正钥匙早就在你手里。”
“哦……啊?!”凌新月差点没坐稳,以头抢地。
“你说让我随便打开看?”
眼看张铭又拿了个小花卷塞进嘴里,朝她点了点头。
凌新月内心无数个羊驼跑过。
就这?就这??!!
昨晚她脑补过无数的回应,惊涛骇浪、悲情上演、冷漠拒绝……
唯独没想到结局来的这般轻描淡写。琇書蛧
张铭见大家都吃饱了,打算把盘子里的小菜都端过来扫光。
平时都是他跟张智负责打扫盘子里的剩底儿。
这已经成了默认的习惯。
他刚端起盘子,感觉后娘在盯着自己。
犹豫片刻,指了指剩菜,问,“您是不是还要吃点?”
凌新月急忙摇头,“没有,我吃饱了。”
她不甘心,停了一会儿,还是将疑问说了出来:
“不是说那箱子是你爹留给你们的嘛?”
“他还嘱咐你,要等你成年了才能打开?”
张铭瞥着她,淡定道,“哦,里面的东西我们已经看过了。”
“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些小孩衣服什么的。”
“应该是我们四个小时候的东西。”
凌新月震惊,一时分不清是为自己猜中了箱子里的内容。
还是为刚刚知晓大崽子竟然打开过箱子。
张铭似乎嫌后娘内心的震撼还不够多。
指了指弟弟妹妹们,说,“他们也看见了。”
张智两腮鼓鼓囊囊,含糊不清道,“嗯,看见了。”
“本来我还以为爹爹留下的是什么秘密武器。”
“看到那些衣裳,还有些失望呢!”
凌新月毕竟是个适应能力颇为强大的女人。
她努力消化了片刻,此时已经镇定多了。
“你们四个都看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怎么不知道?从老家出发的时候,不是还没看过吗?”
张意看了眼大哥和弟弟,如实说,“是搬家那日。”
“我们在屋里弄箱子,不小心摔了一下。”
“那箱子锁就给摔开了。”
凌新月心里的小本本给李瀚泽又记上了一笔。
这什么破锁子啊?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提前有搞得那么神秘。
好歹要用个牢固一点的锁啊!
她心里骂着那个始作俑者,又听见张意接着说道:
“因为想到爹爹有言在先,我们也不敢细看里面还有什么。”
“就赶紧把箱子又胡乱盖上了。”
张铭已经风卷残云地吃完了。
他放下筷子,正色道:
“我们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的,但当时好像被什么事岔开。”
“事后也就忘了再提,并不是故意瞒着你。”
凌新月扶额,只觉得一阵眩晕。
“所以,这事儿我若今日不提,你们就都忘了?”
四小只点头,点点头,一个比一个看着理所当然。
本来么,每日都有那么多有意思的事。
谁还会记得那一堆破旧衣裳呀!
可能爹爹当初留下这些,是为了等他们长大,看到小时候用过的这些物件,也算是留了个念想吧。
崽子们跟汪小欣出门了。
凌新月才回到屋里,用钥匙打开了箱子。
如孩子们所说,入眼都是些小衣裳、小鞋子。
还有虎头枕、袜子、口水巾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玩意小孩子都有,没什么稀罕的。
应该是之前被摔出来的关系,看着更显凌乱。
凌新月翻了一会儿,正觉得无聊犯困时。
忽然察觉到巷子里层似乎是还有别的东西。
硬硬的,她伸手摸了两下,急忙将上层的衣裳鞋子翻开。
翻开后发现,下面竟然是一格一格分隔清楚的。
四个木头抽屉,纸条,分别写着四个孩子的名字。
凌新月感觉呼吸都快停住了。
她毫不犹豫地拉开张铭那个,里面有一支胎发笔。
还有一枚断了的箭簇,一片护心镜。
箭簇尖端有黑褐色的一层结痂。
凌新月没敢贸然拿起,俯身凑近闻了闻,闻到的竟然是腥气。
那是疑似血腥的味道。
紧接着第二格抽屉是属于张意的。
打开时,就感觉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个什么东西碰撞作响。
抽屉整个拉开后,里面果然只有个金手镯。
小小一圈的手环,只能套的下几个月婴孩的手腕。
手环当中挂着一枚小小的吉祥如意金锁。
金锁左边有一颗金铃铛。
而右边对称的位置,只余下半个断裂的金环。
显然,这个位置本该也有一颗金铃铛的。
凌新月缓缓吐出一口气,拿过旧绢帕包裹的金铃铛。
放在手镯上对比。
大小、色泽、做工样式,全都一模一样。
原来,这金铃铛竟是张意身世的证物么?
接下来是张智和张禾的抽屉。
张智的里面是一对虎头鞋和一只做工无比考究繁复的机关木马。
机关木马看上去可以活动,是给小孩子打造的玩具。
凌新月怕时间久了容易弄坏,就没去探究。
至于张禾的抽屉里,就是凌新月最不意外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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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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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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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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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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