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炉子上的砂锅也炖上了张意吃的汤药。
听动静,崽子们都已经起床了,无需她操心。
凌新月便开了院门,打算把自家门前那片地扫一扫。
马婆婆挎着篮子经过。
见凌新月附带把左邻右舍门前也都扫了。
老人家咧开缺了门牙的嘴,笑道:
“我就说这片怎么比过去干净了。”
“原来都是你经常打扫啊。”Χiυmъ.cοΜ
凌新月抿唇笑了笑,说,“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都是大家谁看见了谁扫。”
马婆婆耳背,并没有完全听清楚凌新月说了什么。
不过这不打紧。
她只是点头说,“好,好。”
然后掏出两颗黑紫色的李子,硬是塞到凌新月手里。
“好孩子,吃、吃吧。”
“这李子眼看就要过季了,又软又甜。”
“我这没有牙齿的人最爱吃了。”
马婆婆说完,也不等凌新月反应,就一摇一晃地走了。
凌新月看着掌心里的两颗李子,哭笑不得。
扫个地还有意外奖品。
马婆婆这是把她当小孩子了么?
凌新月把李子拿回去,就摆在石桌上。
反正只有两个,也分不过来,就谁想吃谁拿吧。
吃早饭时,青语在凌新月身边浮现出来。
“你关心的那件事有结果了,今日就可以过去了。”
凌新月转头看向倒挂在柿子树上,正狠狠瞪眼的大人参。
无声传音道,“等会儿咱们一起去东市。”
“有你喜欢的热闹看。”
东市一家名为“异香馆”的铺面一大早还没开张呢。
就被十来号家仆、丫鬟给堵了。
这些家仆穿着不同府邸的衣裳,吵吵嚷嚷。
将街道都给堵了半面。
周围其他商户也还没什么生意上门。
就纷纷走出来,彼此交头接耳地看热闹:
甲:“哎,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乙:“好像是说他家卖的什么香水,买回去没几天就臭了。”
丙:“那还真得生气,我听说他家香水可卖的不便宜。”
有个开脂粉铺子的老板,作为同行,显得更加幸灾乐祸。
“我听说啊,有几位夫人不知道香水臭了。”
“直接往身上洒。”
“结果被熏得洗了好几遍澡,弄臭的衣裳都烧了。”
“要是我,我也得砸了他的店!”
凌新月站在人群中,听着这些不同的声音。
她抬头看了眼日头的角度。
算着时机应该差不多了。
不多时,异香馆的大门果然打开了。
从里面出来的几个伙计模样的人,赔着笑脸,点头哈腰:
“诸位大早上就这么吵闹,周围的邻居路人也不方便啊。”
“不如你们各家出一位能说话的代表。”
“咱们进店里来,喝着茶慢慢闲聊,解开误会。”
有个身着粉衣的丫鬟大声说,“误会什么!”
“我家主子在你店里买了瓶香水。”
“回去才不过五日,昨日出门前用,竟然是臭的!”
另外有个绿衣丫鬟也说,“就是,别胡扯什么误会。”
“我家主子在你家没少花银子。”
“结果买到这种货色,变臭还变浑浊。”
“你们就说要怎么赔吧!”
还有其他几家的丫鬟,手里都举着琉璃小瓶。
阳光照耀之下,远远就能看见瓶中液体已经浑浊变质。
异香馆的伙计在重重逼问下,不知该怎么回答。
又见各府的丫鬟都带着几名小厮前来。
他们也惹不过,只能赔笑不住地说些抱歉的话。
凌新月眼看时机到了,迈步走上前去。
拿出之前韦章给她的那瓶香水。
“我也是来找你们老板的。”
“卖出假货、次货,把别人家的正牌货买回来兑水。”
“一瓶兑出好几瓶子,照原价卖出去。”
“事发了还不想赔钱,天下断没有这个道理。”
凌新月这席话堪称一记重磅炸弹。
不但让来讨说法的人安静下来。
更是让异香馆的伙计一个个魂不附体,哑了嗓子。
这女的什么来头?
如此隐秘的事,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而且还说的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明眼人一看这些伙计的反应。
就知道凌新月说的话必定不是空穴来风。
尤其是前来为主子讨说法的几个丫鬟。
大户人家的这些夫人,平日花费在装扮上的功夫都不少。
她们身边的丫鬟自然也耳濡目染,有些见识。
粉衣丫鬟高声问,“你说这家的香水,是买了你家的回来兑水。”
“你莫非是梦幽兰的人?”
她家主子就是因为买不到梦幽兰的香水。
听说东市这家异香馆有卖同样的东西,就急匆匆买了。
没想到是买到了假货!
凌新月颔首,“不才正是梦幽兰的老板。”
她举起手中的琉璃瓶,又把自己所制的原版寒香醉拿出来。
“异香馆的香水,香型与我所调的相同。”
“但只要闻过的人就知道。”
“异香馆出的香水极为寡淡,上身不多时香味即消散。”
“口说无凭,买过异香馆香水的人,尽可将我这瓶子拿去对比。”
绿衣丫鬟上前两步,说,“我来。”
“我每日伺候主子梳妆,什么香味我最熟悉不过。”
她打开瓶塞,闻了闻,一双绣眉上挑,显得十分惊讶。
“果然大有不同。”
其他几家的丫鬟见状,也都聚集过来。
挨个儿闻过。
粉衣丫鬟连连颔首,“原来这便是梦幽兰的原版了。”
“香味馥郁,那劳什子假货怎可与它相比!”
几名丫鬟此时已经完全确定,自家主子不但买到了次货。
还是用同样的价钱,买到了对了好几倍水分的货色。
这不仅仅是买次货的问题。
而是被人蒙蔽的羞辱。
她们瞪着异香馆那些伙计,眼神愤怒。
粉衣丫鬟性子泼辣些,当即喝道,“你们知道我家夫人什么身份吗?”
“竟敢欺瞒到我们孟府头上,你们老板今日不自己出来赔罪。”
“这事儿,没完!”
站在店门口的伙计们已经脸色大变,不知该怎么办了。
凌新月听到粉衣丫鬟的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她从韦章口中听过不少京城权贵府邸的事。
若无意外,这丫鬟所说的孟府。
便是如今京兆府府尹家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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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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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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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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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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