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半遮半掩地问,“新月啊,你公爹和婆娘之间的矛盾。”
“你……也有所耳闻吧?”
凌新月听到这话,神经放松了一下,还好,不是提亲。
她心想,看来六婆是知道什么内情了。
便不动声色道,“老三从西北回来后,就没在那家里住过了。”
“我与他成婚后,又……”
“所以,公爹他们家里头有什么事,我还真是不清楚。”
六婆听凌新月又提起她与张老三婚后新寡的事。
同情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这也不是你的错。”
“原是老三他生来命就不好,哎,这就是命啊。”
凌新月听出六婆话里有话,也顺着问下去,“您这话,怎么说?”
六婆抬起昏花老眼,脸上的每条褶子都在诉说着惊讶。
“你真一点儿也不知道?”
不等凌新月回应,六婆自己点头叹气道,“不过也正常。”
“别说你这还是个新媳妇呢,就是老三自己,怕是临了也不知道自个儿的身世。”
凌新月明知故问,“我们家老三难道是捡来的?”
“我看得出,公爹对他,好像一直不怎么喜欢。”
她只命精灵们打探到,老木匠说张老三非他亲生。
其余内情她倒是还不知道。
六婆又一次叹气,“倒也不全是捡来的。”
老太太打开了话匣子,讲述起张家村曾经遭过土匪的事。
但当年张老木匠的爹一来是因为心存善念,见孩子生下来了,不忍杀生。
二来也为全家在村里的面子着想,终究将这事儿强压了过去。
老爷子让张老木匠在祖宗牌位前发誓认下了这个孩子。
这才保住张老三的一条小命。
凌新月听完之后,内心五味杂陈。
原来张老三是婆母陈氏被土匪侮辱后,诞下的孩子。
也就是一些人嘴里的“孽种”。
以张老木匠那种人的脾性,也难怪会那样百般苛待张老三了。
六婆感慨道,“如今我们这帮老骨头死的死,瘫的瘫,还能说话的也就剩两三个啦。”
“年轻人又哪能知道过去的那些事呢?他们没有这个兴致。”
凌新月诚心诚意地说,“多谢您告诉我这些往事。”
六婆笑了笑,说,“原本这事儿就没几个人知晓。”
“我是因为跟他家住过邻居,才知道一些。”
“当初,我知道这事如果传出去,你婆婆就活不成了。”
“所以打算把这秘密烂在肚子里。”
“如今看你是老三的媳妇,想你知道他葬在哪儿,也该知道他从哪儿来的。”
“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趁我老婆子还能记事,就把这些告诉你吧。”
凌新月与六婆道别后,拔了半篮子马齿苋。
又去小卖铺的库房里,取了些给张意用的药材。
参汤看她心事重重,转着圈问,“主人的疑惑不是都解决了么?”
“为何还是不高兴?”
凌新月答,“倒是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奇怪。”
小梦突然冒出来,把参汤挤到一边去,“什么奇怪,奇怪什么?”
凌新月皱着眉头,思忖道,“我总觉得,张老三不是张老三。”
“凌新月不是凌新月。”
两只精灵听得一脑门子问号。
小梦晕晕乎乎地问,“新月大人,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凌新月摊手,“我也不知道。”
她知道要解谜不能急于一时,打起精神道,“走吧,回去做饭!”
方才她还跟马婶子说,叫中午不用做饭了,她送菜卷过去。
从村口回来,凌新月抄近道,走了一段白日没什么人经过的小路。
一个头戴斗笠,身着布衣的人迎面朝她走来。
看身形,明显是名男子。
因为穿戴平常,凌新月只当是村里哪个不熟悉的人,没太在意。
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十一。”
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听在凌新月耳中,却好似自带回响。
她蓦地怔住,眼前突然一阵眩晕。
十一,十一?谁是十一?
凌新月猛然抬头望去,哪里还有男子的踪影?
周围除了风吹草木响,还有男子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十一,等我来接你。”
参汤急的蹬腿,“主人,他跑了!”
“那小子竟然跑这么快,连参汤都没能看的住他。”
“参汤这就去追!”
凌新月伸手轻巧一抓,把大人参拎了回来,“不用了。”
“那人的气息早没了,你就算比他飞得快,也找不到他。”
凌新月之所以不着急。
是因为她并未在那人身上察觉到杀气。
此人能越过衙门的防卫来到村里,显然身手远超那群黑衣人。
而刚才他明明有机会突袭伤她,却没有这么做,还说让她等他。www.xiumb.com
说明她迟早能再见到他。
既如此,她又何必徒劳的心急呢?
参汤懊恼道,“身为主人身边的第一大精灵。”
“下一次,参汤一定要更警醒,不让这些可疑人类接近才行!”
凌新月边走,问,“青语呢,从后山回来怎么就没见它?”
小梦回答,“青语说看护幼崽太累,找地方补觉去了。”
参汤咧咧嘴,说,“那家伙就是找机会偷懒。”
“你信不信等会儿主人泡了好茶,它就会自动出来了?”
因为都是本村人,中午工匠们都各回各家吃饭去了。
凌新月看院子里虽然乱,大槐树下那片却还是干净的。
于是张罗着就在院子里摆饭。
“铭儿,灶台上还有一盘子菜卷,还有我拨出来的菜。”
“给你马奶奶送过去,回来咱们吃饭,啊。”
张铭答应一声,自己装了篮子提着,就往邻居家去了。
中午小卖铺会暂时歇业半个时辰,好让马氏有时间回家吃饭。
菜卷照六婆说的法子做,果然面皮纤薄通透,口感软糯而不失筋道。
凌新月还用了一撮金钩海米。
这是她早前从一个南方商人手中买来的,一直没舍得用。
海米炒熟剁碎了,与金黄色的炒土鸡蛋一起拌野菜馅,味道又鲜又香。
全家人都吃的欢畅,敞开的大门外,却来了个陌生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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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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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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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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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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