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崽子们解释昨晚发生的一切。
只能尽量轻描淡写道,“已经没事了,咱们回家。”
张禾抱住凌新月的腿欢呼一声,“太好了,我就说娘亲一定来接咱们!”
这发自内心的欢喜,让张铭严肃的表情也是一松,不自觉露出笑容。
张意转眼时,借着洞口照进来的光,看见了凌新月袖口下露出的伤。
小姑娘脸上柔柔的笑容瞬时消失。
但她看了凌新月一眼,又看了眼旁边蹦蹦跳跳的弟弟妹妹。
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张铭站在弟弟妹妹们后面,说,“李小青不见了。”
男孩的神色有些愧疚,“都怪我,没看住他。”
张禾也仰头望着凌新月,“娘亲,我们找过了,可是……”
凌新月摸摸小女儿的发顶,说,“没事,他没丢。”
“他自己跑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张意一直垂着头不知想什么,只有张禾拉着手与她说话,她才会笑着回应几句。m.χIùmЬ.CǒM
张智表现的也有些反常,他走在密道中,三番两次偷偷往后看。
凌新月在小家伙第五次看过来时,忍不住失笑,问:
“智儿,你要看就看,干嘛鬼鬼祟祟的。”
“还有你这眼神怎么回事啊,才三日不见,你是不认识我了还是怎的?”
张智停下脚步,转身挡在凌新月面前,他吭吭哧哧了片刻。
一张脸憋得通红,才突然大声地说,“娘,是我错了!”
“啊?”凌新月茫然,这突然认错又是哪一出啊?
张智闭着眼睛,一鼓作气道:“我怀疑过娘是不想要我们了,要抛弃我们。”
“大哥已经说过我了,娘,都是智儿错了,智儿跟娘认错。”
凌新月错愕,继而笑了,“你知错,是因为你大哥说你了?”
张智先是点头,然后又急忙摇头。
他挠着头用力想了想,认真道:
“大哥说过之后,智儿自己面壁思过,也觉得智儿不该那么想。”
凌新月来了逗小孩子的兴致,也煞有介事地问:
“嗯……那你又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这个问题对张智而言却没有那么困难。
他仰起脑袋冲凌新月咧嘴笑道,“因为,娘对我们好。”
凌新月点点头,“不错,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走吧。”
张智有些呆,扭头看大哥,就这?娘竟然只问了两个问题?
一点儿也没生气?
张铭默默地转开了视线,让傻弟弟自己去想。
张智便追着凌新月问,“娘,你就不生气?你不骂我几句?”
凌新月嘴角抽了抽,微笑着望去,“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清新的要求。”
“智儿,除了骂你,你还想不想讨一顿屁股开花呀?”
张智抖了一下,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
“不不不,不用了。”
可他消停还不过两息,又试探着问,“娘,我们今日刚回家。”
“是不是明日还能在家休整一日,不用去学堂啊?”
凌新月无情拒绝,“不行,今日回家沐浴睡觉,就是休整。”
“从明日起,你们还得照常去学堂!”
张智遭到拒绝,语气却很欢喜,“哎!去就去呗,我才不怕呢。”
有娘管着的管着的感觉,真好!
凌新月离开前已经把第一桶洗澡水备好了。
如今天气早晚已经有些凉了,还须兑些热水才行。
崽子们排队去沐浴,两个女娃娃先去,两个男娃排在后面。
期间,盖房子的匠人们也来了,一切如常,开始干活。
凌新月忙着一锅一锅烧水,等到崽子们洗完澡。
给工匠们的大茶吊子里也装满了热茶,她才算消停。
张铭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帮忙。
见闲下来了,他看了眼外头,小声说,“昨晚是不是来人了。”
凌新月动作一顿,把自己喝的茶倒了一杯,说,“嗯。”
张铭等了片刻,没等来下文。
凌新月已然一脸悠闲地喝起了茶,“这个瓜片真不错,就是缺了点心来配。”
“铭儿,我记得柜子里还有些果仁酥,你去拿来。”
“再把意儿他们叫来,咱们娘几个躲在这,喝茶吃点心如何?”
以张铭对凌新月的了解,这个女人又在顾左右而言他了。
上当的次数多了,这回他才不会再被支开,只板着脸说,
“我刚进屋看见李小青睡在炕上,他好像不对劲。”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有人掀帘子进来,母子俩都是一惊,齐刷刷看去。
竟是张意。
张意先是一言不发。
拿着小板凳和一卷纱布,一把剪刀进来,在凌新月面前坐下。
才说,“娘,你受伤了,我来给你包扎伤口。”
凌新月这才知道,自己受伤的事还是没能瞒过这丫头的眼睛。
她摆手道,“不用了,伤口我已经处理过了。”
张意眸光平静,眼神却透着忧虑与关切。
“昨晚情况必定危急。娘身上可还有其他够不到的伤处?”
“不然,咱们回屋,我再给娘看看。”
凌新月再次婉拒,处理不太严重的伤口,她早已驾轻就熟了。
眼看是瞒不过去了,她叹了口气说,“昨晚是有人来过。”
“约莫三更天来的,都是高手,黑衣蒙面。”
“不过还好,人已经打退了。”
“至于李小青,突然冲出来帮我挡了一下,才会变成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还有好消息就是,那些坏人逃离的路上被县衙的人抓住。”
“县衙已经派人在咱们村口暗中布防,咱们暂时不用担心他们再来。”
灶房里一片静默,只听得见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过了许久,张意问,“那娘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为何跑来袭击咱家?”
因为整个事情太复杂,还涉及凌新月原主的身份。
她便只说了一部分,“这次来的人,他们说要抓李青。”
张铭与张意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齐声道:
“不是爹爹的仇家么?”
凌新月摇头,“不是。”
她急于结束这个话题,“如今衙门审着呢,咱们就不操心了。”
“我也差点忘了,还有别的事要交代你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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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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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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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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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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