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立刻驾上马车,赶在日落之前出城。
依照东家所说,安排好了这一头,回明水县城还有更要紧的事。
李章不想耽搁凌新月交托的大事。
所以之前跟兄弟们已经商量过了,决定连夜赶路。
其中还有一点小私心就是,这么做能省下东家给他们住店的钱。
毕竟东家说了,差旅费剩下的都归他们所有。
三人一合计,与其让旅店老板赚钱,倒不如留给自己。
回去走的是官道,一路坦途。
只要李章和刘二毛轮换着赶车,轮番休息就行。
早晨,凌新月先去了小卖铺一趟。
看没什么事,她打算出门一趟,到刘大夫家拜访。
趁着山雨欲来之前,她想要先兑现与刘夫人之间的约定。
因为聪聪跟壮汉三人组出差去了,凌新月只能步行。
好在刘大夫家距离张家村不算太远,走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远远看见刘家那处独立的小院子,上方有炊烟升起。
凌新月心头一松,还好有人在家,让她不用白跑一趟。
还是那古朴的柴扉,凌新月上前叩门:
“请问刘夫人在家吗,凌新月前来拜访。”
等了一会儿,刘大夫来开门,看见凌新月时,仍有些怔忡。
“凌老板,你这是来……”
凌新月提起手里的东西,笑道,“我来找刘夫人喝茶。”
“哦,哦!”刘大夫连忙把门口让开。“快请进。”
凌新月还是第一次被刘大夫这般热情地招待,不由莞尔。
看来刘大夫与夫人感情很深呐。
刘夫人还是坐在那张躺椅上,手里抱着一筐各种颜色的绣线。
她望着凌新月微笑,“这几年头一次有客人是点名找我的。”
“方才他听见你叫门,还发愣呢,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贯以不苟言笑坏脾气著称的刘大夫,竟然温柔地对妻子笑了笑。
他拿了一壶热茶,两只小盏,还有一盘点心。
然后借口灶房还在熬药,先躲进去了,把空间留给两个女子谈话。
凌新月看见旁边有小板凳,顺手拿了,在刘夫人对面坐下。
“你们这地方人少僻静,风景又好。”
“我要不是顾着那四个小崽子,肯定经常来打扰。”
刘夫人眼中流露出一丝羡慕之色。
“我听夫君说,你家有四个娃娃,应该很热闹吧。”
凌新月余光瞥向这安静整洁的小院,内心一动,说:
“热闹是热闹,烦也是真的烦,更何况还都不是我生的,难带着呢!”
“哎呀,不说他们了,还是先看我带来的东西吧。”
刘夫人与刘大夫都已是中年,家中却并无子女。
想来定是有什么隐情。
凌新月想到这层,心中痛悔失言。
只得想法子补救,岔开话题。
“夫人看,这个是我自己制的小玩意,涂在肌肤上可驱蚊止痒。”
刘夫人久病之人心思何等细腻,哪里又不知道凌新月的心思?
于是她也配合地终止了有关孩子的话题。
拿起风油精,往手腕上滴了一滴,惊喜道:
“这味道,不凑近了闻,竟都是凉丝丝的。”
凌新月笑说,“不敢说多有用。”
“但坐在院子时,涂一点,还是能减少蚊虫近身。”
刘夫人望着凌新月,眼神了然。
“我早听夫君回来讲过在明水县流行一驱蚊神药,风油精。”
“却没想到,竟是新月你做的。”
凌新月一笑,又拿起另外一件礼物。
“最近从江南来的茶商手里新得了些九曲红梅,想着红茶性温养胃,就拿了一罐给夫人。”
“夫人若平时吃着汤药,秋冬天偶尔喝点淡茶,也正合适。”
刘夫人指尖从茶罐抚过,眼神中漾起怅然怀恋之色。xǐυmь.℃òm
“原来是九曲红梅啊。”
“许久没尝过那梅香、茶香,回甘了。”
凌新月见刘夫人似乎很懂茶,不似平常乡野妇人,倒也不觉意外。
打从她第一次见刘夫人时,就有种感觉。
这个女人,仿佛是生来就应该在闺阁中点茶绣花、吟诗泼墨的。
凌新月对于探究别人的过往倒是没什么兴趣。
她与刘夫人随性谈笑,又坐了半个时辰才起身告辞。
刘夫人坚持起身,亲自送凌新月到门口。
临别前说,“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以后不必带这些礼物。”
凌新月也不在这档口推让,只爽朗答应,“知道了。”
明水县城,深夜,城郊一座土地庙。
这里十多年前就废弃了。
如今灰尘遍布,早已变成了附近乞丐们的歇脚处。
一个蓝衣跛脚的乞丐半夜睡醒了出门撒尿。
他刚在就近的乱草堆前面解决完毕,正舒爽地闭眼叹气。
忽地感觉一样冰凉坚硬的东西抵在了他脖颈上。
蓝衣乞丐不看都知道,自己脖子上那是要命的东西。
他哆哆嗦嗦,闭着眼说,“大哥,英雄,饶命!”
“您看,我都穷的睡破庙了,今天讨的钱都买饼吃了。”
“我是实在没钱孝敬您老人家呀,饶命!”
一阵风过,站在后面的黑衣蒙面人似乎闻见什么令人不快的味道。
皱了皱眉,喝道,“闭嘴!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
蓝衣乞丐感觉脖子上的刀又贴近一分,顿时定住不敢动了。
“哎,哎,您问,小的知无不言。”
黑衣人问,“下午在胡记烧饼铺门口。”
“是你跟人说,曾经见过有个外地女子,受了伤神志不清?”
蓝衣乞丐点头如小鸡啄米,“对,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是听别人闲聊说起的。”
黑衣人顿了顿,接着道,“你是听谁说的?”
“他又是怎么说的?原话!”
蓝衣乞丐道,“就是张大麻子,总混在城东那帮乞丐中间。”
他咧着嘴讨好一笑,“我们这种人您也知道,根本娶不上媳妇。”
“听说啊,那女子神志不清,年轻长相不错,又是外乡人。”
“且在街头流落已久,都没家里人来寻找。”
“所以兄弟们就想……”
蓝衣乞丐说到这儿,还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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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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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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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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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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