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给大崽子点了个赞。
说得好!
李青指了指自己,怀疑道,“大叔?”
他今年刚满二十而已。
应该还不没到了被小孩子叫做大叔的时候吧?
张铭却再次补刀,“一把年纪了,不是大叔,难道要叫哥哥不成?”
李青沉默了。
“大叔。”张意先带头叫了一声。
张智也走到李青面前,朝他点点头,“大叔好。”
小张禾有些害羞,躲在凌新月身边,也怯怯叫了声“大叔”。
凌新月努力克制着,才没有拍着大腿狂笑。
最终,李青认命了。
好的,他就是个大叔,那又能怎么样了吧!
凌新月心里痛快了,向四个崽子介绍,“这是李青,李老板。”
“以后他要从我手里长期收药材,今日刚签的合同。”
四小只对视一眼,哦,原来是跟娘做生意的人。
那就没事了。
他们对李青丧失了兴趣,四散跑开,搬了小板凳来坐。
这时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风雨交加,一眼望去白茫茫的。
张智捡了个又大又软的杏子,用两只小手捂着擦了擦。
然后献宝似地递给凌新月,“娘尝尝!”
“甜的,都熟透了,可好吃了!”
凌新月从来都很爱干净,水果必须是清洗过才会入口。
可杏子是自家三崽子给的,她又怎能不吃?
凌新月安慰自己,反正这个时代无污染无公害。
顶多就是吃点土罢了。
她接过杏子,咬了一大口,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缝。
“嗯!甜!”
张智、张禾两个小家伙都咧嘴笑了。
张禾说,“娘多吃点,我们都吃过了。”
凌新月随手又抓了几个让马氏吃,边问,“你们在外面吃的?”
张智拍拍圆滚滚的小肚子,骄傲道,“嗯!边摘边吃,吃了可多呢。”
马氏吃了一个,也觉得美味,感慨道,“这日子一天天过得多快啊。”
“好像才一眨眼功夫,今年的杏竟然都熟了。”
凌新月颔首,“可不是么,本来我还发愁地里那些菜啥时候才能吃。”
“最近发现吃的还不如它们长的快。”
经过孩子们的同意,凌新月另外拿了个篮子,倒了一半杏分给马氏。
李青被大家或有意或无意晾在一边,看上去倒是神态自若。
他放下茶碗,微笑着对忙着翻捡杏子的四小只说:
“我也可以尝一颗杏么?”
张智立刻抱住了篮子,用小动物护食的表情,警惕瞪着李青。
“你不是有钱人么,你想吃啥,不会自己买去!”
张意拍了下弟弟,“忘了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太小气。”
张智闷闷地“哦”了一声,咬牙拿了个大个头的杏,咬牙放在李青手里。
“看在你是客人,不是坏人的份上,就给你吃吧。”
“不过,就只能吃一个啊!”
李青忍俊不禁道,“果然还是个小馋猫。”
他晃了晃手里的杏,笑着说,“多谢。”
张意却奇怪地偷瞄了李青两眼。
听这人说话的语气,怎么好像过去认识智儿似的?
初夏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雨势转小后,小卖铺门口来了一辆马车,正是来接李青的。
李青吃完了杏,起身告辞,“今日打扰凌老板了。”
他说着,又含笑看向四个崽子,“不过能见到凌老板的家人。”
“我今日这一趟真是来的值了。”xǐυmь.℃òm
凌新月皮笑肉不笑地说,“李老板做生意还要兼顾家访,真讲究。”
“孩子们,还不赶快送大叔一程?”
于是,李青在一片“大叔慢走”的欢送声中,登上了马车。
车里等候的周启哲已经倒在靠垫上,双手捂着嘴笑得直抽抽。
等到马车驶出村口,他才敢把手从嘴上拿下来,笑嘻嘻问:
“敢问李大叔,一家团聚的感觉,如何哇?”
话音刚落,一只胭脂色的茶盏就向周启哲迎面飞去。
茶盏中仍有浅碧色的茶水轻轻晃荡。
周启哲急忙仰头闪身,同时右手一挥,将茶盏稳稳地攥到了手里。
“哦吼!好险好险,我这张俊俏的脸要是毁了。”
“京城那些千金闺秀们岂不是要痛失她们的春闺梦里人?”
眼看李青又端起另外一只茶盏。
周启哲急忙告饶,“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总行了吧。”
“这对茶盏可不好弄来,打碎了可惜!”
李青却瞥了他一眼,把茶盏送到唇边,抿了一口。
“不是叫你不用过来么?”
周启哲把“我是来看热闹的”这句大实话咽回肚子里。
讪笑着说,“好兄弟好不容易能重见妻儿。”
“人生大事,幸福场面,我总得从旁见证。”
李青冷冷地甩了个眼刀过去,“跟你说多少次了,她并非吾妻。”
当初他以不得已的缘由,易容顶替张老三回到张家村。
与凌新月成亲,更是非常之时的非常之举。
所以拜堂时,他有意在夫妻交拜时少了一拜。
之后更是连洞房都没进。
按照大业朝的婚俗,如此的确还算不得是两口子。
周启哲叹道,“不过当初你临时找个照看孩子的后妈。”
“那般要命的关头,竟然还能叫你找到这么漂亮一姑娘。”
“这桃花运,真是叫人嫉妒啊!”
李青淡淡道,“虐待继子女,好吃懒做,脾气暴戾。”
“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前几日他找到一个张家村出来的人,打听过凌新月此人。
而她的名声也的确跟周启哲派人查到的一样差。
周启哲耸了耸肩,接着咋舌道,“不过你说这事儿也奇怪得很。”
“这次我查到的,又是跟从前截然不同的风评。”
“这村里的人竟然说她智勇双全,为人和善,对孩子也好。”
李青拧眉道,“问题就在这儿。”
“我想知道她为何突然变化这么大?”
他原来的计划是,等过一两年,自己身后的烂摊子处理差不多了,就回来还凌新月自由。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周启哲玩味地坏笑,“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查清真相,所以才接近她。”
“然后煞费苦心地跟她做生意,还追着人家跑到村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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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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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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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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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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