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那穿着花一样的少女,头发高高盘起,露出修长朱润的脖颈,大方的为喜欢的男子展现着自己的魅力。
“叮叮当当”的精致头饰,也在配合着她们的青春活力,轻吟着歌颂山神的小调。
踩着小巧的木屐,拎着织布手袋,三三两两的挽着友人的胳膊,娇笑着、蹦蹦跳跳地穿梭于祭典中。
笑着闹着,袋子也随着手中的动作上下摇摆着,似彩蝶在花丛中起舞,亦似落花于空中盘旋。
人们吵吵嚷嚷的排队在各个小摊,摊主展现出各个的看家本领,不一会,每个人的手上就都拿满了苹果糖,馒头,巧克力香蕉,三色团子,章鱼丸子和鲷鱼烧。
神来社二人走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地避开举着苹果糖追逐嬉戏的孩子们,禅院甚尔也不着痕迹的将她往安全的地方带了带,用身子挡住了许多祭典上的肢体碰撞,随着她朝后山的小道上前行。
那里听旅店老板说是看烟火的最佳视角,准备早点去占据一个好位置。
穿过布满湿润青苔的台阶,有一道影子掠过朱红飞檐。
“这里原来还有个神社啊。”神来社看着面前的建筑,羡慕的目光都快凝成实体。
禅院甚尔也与她一起看着面前的神社:“供奉着这里的山神吧。”
“真想快点找到我的神龛啊。”
“嗯。”
继续沿着小道行走,禅院甚尔感到原本清澈的雨后山林泥土味道,在不知不觉间变得略微黏腻和胶着。
多亏于常年绷紧神经行走于阴影处带来的警觉,和“天与咒缚”身体带来的天生对咒力的抗性,男人在察觉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伸出手想要将神来社揽在身后。
“这里不太对劲。”
只是男人并未得到回应,他猛地回头,身后没有他一直注意的那个人的身影。
他与她擦肩,只在弹指间。
她不知什么时候走在了禅院甚尔的前面,并且似乎对这样的怪异并未察觉,就连身后男人微微颤抖的呼喊都未曾听见。
二人好像不在同一个图层上,声音无法传达到的地方,肢体又怎能触碰?
禅院甚尔奋起朝神来社跃去,二人之间好像“芝诺悖论”中的那条道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入山林,身形逐渐恍惚。
“别走!”
夜深了,山下祭典的正中央响起了激烈的鼓声,是众人祈求幸福与护佑的鼓声,是向神明传递心愿的鼓声,也是烟火大会开场的鼓声。
钟声敲响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声,直至最后一声豪迈的鼓声停止,使气氛达到了顶峰。
应承着继续着,万千朵烟花瞬间在空中绽放了,短暂的生命成为了此刻人们心中的永恒。
恋人们在这个瞬间相拥深吻,友人们握紧彼此的双手,默念着永不分开的愿望。
你看呀,天上的花儿,连星和月的光辉都盖住了,那么烟花下的愿望,一定能得到神明大人的庇护吧。
.........
神来社觉得自己好像大概差不多应该是迷路了。
明明跟甚尔同走的一条小道,那一片也就只有这一条小道,怎的就走岔了呢?
果然还是个不省心的孩子,还说什么:“我已经长大了,巴拉巴拉...”之类的话,这不还是不牵着手就会走丢的程度吗。
沉浸于吐槽的神来社并未注意,这里如过往云烟的斗转星移;在三棵百年大树后,困于水塘中浅眠的蛟龙;即使在夜晚也能看清的形状的风云,在天上非法群聚。
也未曾注意,明明是在黑夜,自己却能清楚的看清这里道路上的每一块石头,好像开了透视一般,又好像这是天生刻在灵魂里dna。
“叮铃铃~”
神来社抬起头,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正在朝自己靠近。
是脚步声,是走路时轻轻地踩在草和砂砾上的声音!
“甚尔?”
她尝试着向外面远处声音的来源进行呼喊,但没有得到回应,只是那脚步声好像更近了,像是如影随形的3d立体声,令神来社原本惊喜的心情安静下来。m.χIùmЬ.CǒM
甚尔不会听到自己声音而不回应的。
又仔细听那声音,那脚步声根本不是任何正常的人类能够发出的,这片山林一片寂静,令人生畏。
如果是甚尔的脚步声,那么他穿着木屐走路的声音应该听起来是十分清脆叮咚的。
然而这个声音却是轻轻的,甚至有些踟踟蹰蹰的感觉,好似在纠结着什么,更像是拥有犬类爪子的猫猫,悄悄抓挠地面发出的声音。
对!这是一只拥有至少四只脚脚的生物发出的声音。
是谁呢?
也就在这时,神来社的疑问得到了解决。
是祂。
少女在见到祂的第一眼就知道了,祂是这里的山神,是山下人们祭典的对象,是那只超大的看起来又像猫又像狐狸的黑色巨型布偶玩具。
“你好?”她朝祂打着招呼。
“叮铃铃~”
“诶?怎么会,谢谢你邀请我去你家里做客。”
“叮铃铃~”
“真的假的!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如果有旁人在这里,定不理解为何少女要对着面前一团虚空自言自语,还是一团能发出奇异“叮铃铃”的奇怪虚空。
随着最后一声铃铛声音落地,二者的身形似消弭又似隐匿,渐渐淡于山林间。
不知过了多久,神来社似乎终于想起刚刚她在寻找些什么——那只被迷路的甚尔。
“糟糕!聊得太开心把那孩子忘记了!”
“叮铃铃~”
“沿着来时的那条路就可以找到他了吗?”
“叮铃铃~”
“谢谢你的线索,我下次再来拜访你,那孩子估计要着急了。”
“叮铃铃~”
“嗯,再见,我也很高兴能遇见一个神明朋友。”
与山神告别后,沿着来时的布满湿润青苔的路返回。
神来社脸上越来越愁容,担心那“孩子”会不会失脚滑落山间,会不会孤身一人害怕黑夜,悄悄的抹着眼泪,不禁加快了脚步,破开了如水波般飘荡的山路空气。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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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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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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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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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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