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秦家使的力不够,所以那日苏家赏春宴上,我是故意当着苏廷沅的面,因为玖娘,跟别人就'青梅竹马早生情愫'的话,产生争执。”
“我就是要让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我的确维护玖娘,我的确喜爱她,我,的确与她两情相悦。”
苏刃玦听到这儿,只觉得箫平笙腹黑的不能再腹黑了。
他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箫平笙还冲他挑眉笑了笑,接着往下说。
“气死苏廷沅,我一点儿不觉得愧疚,苏家人轻易就被秦家引导,他又是一个因为别人三言两句的挑拨,就能把自己气死的人,怎么配觊觎我的小娘子?”
“我虽然去了边关,但玖娘的动态我一直了如指掌,我不甘心死在那儿,我一定要建功立业,回来光明正大迎娶她,用我箫平笙的功勋将她捧在手心里,堵住众人的悠悠众口,就算她真的'克夫',我也一样要娶她。”xiumb.com
“什么马家,什么秦家,还有苏家,当日我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在帮先帝,也是在帮我自己。”
“苏刃玦,我与你说这些,是让你知道,我可以为心爱的女人背负任何东西,甚至瞧不得任何人觊觎她中伤她。”
“我视她如命。”
“但若是有朝一日,我因着某些缘故,先她一步离世,我唯一不安心的,是她会守着我的牌位,凄楚孤寂过完后半生。”
“我倒是宁愿,有一个如我一般的男人,能替我继续陪着她,爱护她。”
箫平笙沉了口气,眉心轻蹙。
“深爱之人尚且如此,何况你父母的绢蝶情深,从始至终就是个假象。你父亲自始至终爱的都不是你母亲,他临终前又何曾不知道自己亏欠她?”
“他会不希望,你母亲得到真正的解脱?他会希望他亏欠的妻子,在他死后,还老老实实守着他的牌位,孤寂而不快乐的过完一世?”
“何况,你也亏欠长公主啊,这么多年,你回馈过她什么?”
苏刃玦眉心紧蹙,眼神迷惑而茫然。
箫平笙低着眉眼盯着他看,徐徐问他。
“她如今,身边只剩下你了,皇室会为了颜面而束缚她,给她套上枷锁,难道就连你这个亲生儿子,都不希望她挣脱枷锁,不希望她得到快乐?”
苏刃玦没说话。
事实上,箫平笙这番引导,已经令他对世俗和道德的看法陷入混乱。
他说不上来,自己是想怎么样。
箫平笙也不指望他一时半会儿能接受这件事,话说到这里,给他心里埋个隐子,剩下的,慢慢来就是了。
毕竟,他能帮师父的,就这么多了。
能让苏刃玦不再愤怒和坚决不容,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于芳华长公主和聂先生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默许。
要真正光明正大被世人所容,那也不太现实。
当然,至于聂先生是他师父这件事,他还是晚一点再让苏刃玦知道。
至少,等他拿到了遗旨,等芳华长公主和他师父真正在一起之后。
临下马车前,箫平笙又似是而非地丢下一句。
“你有没有打问过,能留在长公主身边的,恐怕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我觉得,说不定他们是旧相识。”
苏刃玦盯着摇曳的车帘愣神。
直到抵达镇国王府,他猛地反应过来。
箫平笙既然这么说了,他铁定是查过了,清楚那老男人底细。
他怎么就忘了再多问一句?
拍了拍脑门儿,苏刃玦长叹一声,正想吩咐人调转马车头,再去一趟定国府。
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苦笑一声,搓了把脸。
问那么多干什么?
当下的事儿,他都没想好该怎么办呢,更不想知道箫平笙对这件事了解多少,到时候岂不是更窘迫。
怀着满脑子乱麻般的思绪,苏刃玦从马车上下来,抬眼就瞧见等在一旁的人。
他眸子微怔,随即神色如常,温和含笑唤了声。
“姑苏嬷嬷。”
姑苏嬷嬷带着人已等候多时,眼下见他回来,便迎着笑脸上前,轻声和语里透着几分小心。
“王爷,长公主在府上等您呢,您…”
身为长公主的贴身侍婢,有关芳华长公主的事,她都一清二楚。
所以眼下,也替长公主忐忑着,生怕在苏刃玦面上,瞧见任何激烈的情绪。
苏刃玦神情顿了顿,负着手垂下眼,语气淡了几分。
“母亲今日这么早回府。”
她平时下了朝,都会去陪着啟帝,或者批阅奏折,有时甚至还宿在宫里。
姑苏嬷嬷抿了抿唇,一脸复杂望着他,柔声劝道。
“殿下,想与王爷谈谈,王爷您,就去一趟吧,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昨晚苏刃玦愤然离开,一句解释的机会都没给长公主留。
母子俩之间,实在是…
让她们这些伺候的人,都跟着提心吊胆。
苏刃玦垂眼缄默,半晌,低声道。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告知母亲,晚些时候,我过去。”
他还没有想好,这事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得好好想想。
另一边,箫平笙回到劲松院时,江幸玖正挺着肚子立在廊下,往外书房的方向张望。
瞧见他回来,她连忙冲他招了招手。
等他走到近前,她握住他手,眼睛看着外书房的方向,细声道。
“聂先生在书房等你,一大早等到现在,谁也不让进去。”
箫平笙自然是明白为着什么。
他一脸波澜不惊,捏了捏小娘子手心,低声叮嘱。
“让她们送些酒菜去书房,你不必管了,我陪他聊聊。”
江幸玖月眸眨了眨,温顺点头,转而吩咐了明春,又跟着进屋,亲自伺候他更衣。
箫平笙换了身常服,推开书房的门,就瞧见老头儿已经靠在软榻上自顾喝上了。
他反手关上门,抬脚走进,在聂先生对面盘腿坐下,亲自开了一封坛酒,话里带笑。
“北关的烧刀子,我在地窖里存的,味儿变没变?”
聂先生一手举着只烧鸡腿,一手掂着酒壶,闻言木着脸扫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箫平笙唇角扬了扬,将他面前的酒盏挪开,又将酒坛子搁在他面前,嘴里随口与他聊着。
“今日下朝啊,苏刃玦拦我了。”
聂先生眉梢高挑,一脸意外的盯着他。
“感情上真不错,这种事也跟你聊?”
箫平笙低垂的眼帘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幽光,面上不动声色。
“你也是该倒霉了,谁能想到他大半夜去公主府?不过,师父,你跟长公主当时在做什么,被他瞧见…嗯。”
聂先生顿时一瞪眼,'嘭'地一声将酒坛子磕在桌上,吹胡子瞪眼的训斥他。
“你这兔崽子怎么越来越百无禁忌的?啊?!我能干什么我!龌龊!”
箫平笙忍笑,咳了一声,点点头。
“我龌龊,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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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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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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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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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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