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人齐齐一怔。
珣王也愣了一下,随即怒指江幸玖,“箫江氏!你满口胡言,乱说什么!侧妃在你府上受了冲撞,反倒成我珣王府故意挑衅了?!简直...”
“别嚷嚷了!”
江幸玖毫不客气打断他,眼尾撇过去一眼,又盯向床上的秦明珠:
“声音大就有理了?打我一进门,你瞧我的脸色就不对,我以为是之前闹的不愉快,便没多想。可你这模样,倒也没瞧出来被撞的多严重,安安稳稳的,能骂人,还能丢东西砸人,这副气势汹汹的架势针对我,生怕与我江幸玖打不起来,结不下仇似的。”
“秦明珠,别说你现今能喊能张扬,毫发无损,就算是你今日真动了胎气出个意外,这个节骨眼儿上,闹到圣上和太后面前去,也没人敢动我。”
“说吧,打着什么幺蛾子心思呢?”
小孔大夫既然已经给她把过脉,还面色如常的站在一旁,说明她确定秦明珠是没大碍的。
自打江幸玖一进这屋,秦明珠后边的一切反应,都有些过激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明珠冷哼一声,音腔里都是不屑,“别一副自以为是智谋过人的姿态,假不假?”
江幸玖月眸微眯,似有若无打量珣王一眼。
“你现在不说,迟早也...”
“王爷,秦院判到了。”,此时,廊下传来侍卫的通禀声。
珣王登时下令,“快,让他进来!”
秦院判跨进门,先是看了眼床上的秦明珠,似乎见她神态无异,便也十分淡定。
趁着把脉的时间,箫莲箬上前挽住江幸玖,与她悄声咬耳朵。琇書蛧
“你可是觉得她们故意激怒你,让你做出失仪之事。”
江幸玖面色镇静,像是没听着她说话,只淡淡瞧着秦院判和秦明珠。
半晌,秦院判道无大碍,只是略动胎气,安养几日便可恢复。
珣王脸色好看了些,秦明珠依旧绷着脸没吭声。
江幸玖目中疑惑一闪而过,这么轻易就收尾了?
难不成,只是想气她?
“既然秦嫂嫂没事,只是虚惊一场,皇兄,我看就不必小题大做了吧?”
这时,坐在桌边的宫装女子轻轻开口,她笑意腼腆乖巧,起身走上前来,“大家都明白皇兄和秦嫂嫂初为人父母的心情,方才只是过于担心,故而语气重了些,还请将军夫人莫要介怀。”
对着她甜美乖巧的笑脸,江幸玖月眸微动,樱唇浅勾略略颔首。
对她不置可否地态度,宫装女子笑颜露出几分尴尬之色,继而又看向蹙着眉满脸不悦的珣王,语气清脆柔和:
“何况江府的小郎年纪太小,也并非有心的,我看就算了吧,今日是太傅府的喜日,大家就各退一步好了,还是赶快安排人,将秦嫂嫂送回府养身子吧。”
如今秦明珠没事,有人给了台阶下,珣王自然也不会犯轴,毕竟太傅府,他还真是惹不起的。
原本这事他们还占着理,珣王想的是,让太傅府亏欠他一些,总归不是坏事。
现在,回头想想,秦明珠自己就懂医术,身子究竟如何,她怎么会不清楚?
方才的言词犀利反应过激,的确有借机寻衅的意味。
于是,珣王盯了眼没再开口的秦明珠,眸色深深,状似满怀郁气的点点头。
“既然侧妃的确只是动了胎气,安养后真的能恢复,此事,便不必再深究了。来人!安排软轿来,抬侧妃回王府。”
江昀律闻言看向身边的徐氏,徐氏了悟,点点头接话道:
“我这就命人准备,王爷和侧妃请稍等。”
等她脚步匆匆的离开,江昀律看向珣王,语声温缓。
“无论如何,今日之事是犬子冒失,过后,臣定亲自携补品,登门造访再给王爷和侧妃赔罪,还请珣王殿下海涵。”
漂亮话都是用来收尾的,珣王也没再给他闹难堪,敷衍的嗯了一声。
江幸玖和秦明珠互看了一眼,一个冷眼一个冷哼,倒是也没再继续呲嗒。
等到将人送走,江夫人捏着帕子长舒了口气,目光复杂看向江幸玖:
“你也是的,珣王过往什么混事没做过?那秦明珠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就不怕真要拽着你入宫去面圣?!”
江幸玖扶着腰,不以为然,“他们也就是在这儿耍耍威风罢了,我方才说的,平笙正替皇室卖命呢,长公主又素来不喜珣王,况且秦明珠好好的,真闹到了御前,他们两口子也得不了好处,反倒得罪太傅府。”
“珣王真敢得罪太傅府吗?除非他疯了。”
江夫人莫名,“我瞧他方才威风的很,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姿态,倒也不像是怕得罪太傅府的。”
江幸玖笑音儿清浅,“也就是在咱们面前撑一撑王爷的脸面,顶多占着理,让咱们心生愧疚和不安罢了,对他没坏处,真的是祖父和父亲在这儿,你看他老不老实,绝对不敢闹到长公主面前去。”
“依我看,秦明珠有意寻衅,分明就是冲我来的。”
不管是眼神,语气,还是用枕头砸她,秦明珠都做的太刻意了,想看不出来都难。
江夫人一脑袋的问号。
江昀杰却抱着臂笑了,“你明知道她是有意而为,就冲你来的,你还句句不让,故意让她得逞?”
江幸玖月眸弯了弯,抬脚往外走。
“这时候找我茬,多半是冲着平笙,既然躲不掉,那就将计就计好了。”
江夫人越听越茫然,箫莲箬眨了眨眼,也头脑发昏。
“说什么呢?什么冲着三郎,什么将计就计?”
江幸玖笑了笑,没接话。
江昀律与江昀杰对视一眼,笑的有些无奈。
“阿玖,你就这么自作主张顺势而为了?不等跟祖父商量商量。”
江幸玖鼓起腮,长呼了口气,摇头道,“我这就去鼎延院。”
今日江府高朋满座,但依江太傅如今的位份,也不是谁都能拜谒的,既然一个两个不见,那就干脆所有拜谒的人都推了。
于是,鼎延院里十分清静。
嫡亲儿子的满月宴,江昀律自然得在宴席上招待着今日的贵客们,故而,江昀杰陪着江幸玖来见江太傅。
进门时,一眼就瞧见东厢房的窗门大开,满头雪发的江太傅,穿了身棉白素袍,正站在窗边打理窗案前的盆景针柏。
瞧见兄妹俩,老爷子神情闲适淡泊,颇有几分颐养天年不问世事的姿态。
“祖父。”
江幸玖和江昀杰站在廊下,老老实实行了礼。
江太傅搁下帕子和花剪,擦着手打量两人。
“什么事?”
江幸玖也没磨蹭,闷声道,“方才与珣王和秦明珠拌了几句嘴,还瞧见了素来不露面的海云郡主,孙女,想听祖父讲讲,有关平笙的处境。”
这话前后,听不出什么联系。
江太傅抿唇,盯着她看了两瞬,回身往屋里走。
“进来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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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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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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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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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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