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雅室。
眼见尹永丰转身便走,张德良急忙起身劝道:“尹兄!
如今事情真相尚未明了,还请尹兄稍安勿躁才是!”
尹永丰闻言一怔,恍然回首愣神的看着李承乾。
适才他被情绪左右未曾仔细思虑,如今想来李承乾所言之事皆是他的一面之词,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还有待查证。
若是李承乾借刀杀人想要挑起两家争斗,他岂不是白白做了那茫然无知的蠢货?
“以大王适才之意,孙神医拒绝替祖父诊治乃是李景暗中授意?
可是大王莫要忘了,昨日之前我尹家与李景井水不犯河水,他为何要如此针对我尹家?”
尹永丰咬牙握拳,看着李承乾凝眉质问道。
李承乾暗自可惜的叹了口气,挤出一抹笑容摇头说道:“尹兄有所不知。
李景对待世家虽然狠辣果决,但他对待百姓却是极为友善。
而你尹家与李景虽无私仇,但你祖父行事霸道、不懂退让,李景早已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你尹家早日家破人亡。
只因有尹德妃与张婕妤看顾,李景方才不敢贸然对你两家动手。
如今你祖父不幸身患重症,李景又怎会错过这等机会,任由孙神医出手替你祖父医治。”
“嘭!”
“李景实在欺人太甚!!!”
尹永丰头脑简单脾气暴躁,闻言顿时将桌上的酒盏重重的砸在地上。
世人皆知尹阿鼠乃是尹家的定海神针,亦是维系尹家与尹德妃关系的唯一纽带。
有尹阿鼠在,尹德妃无论是碍于世俗的目光,亦或是出于亲情的考量,皆不会不顾尹家的死活。
但若是尹阿鼠不幸去世,尹德妃极有可能不会再管他这等晚辈。
毕竟二人之间极少见面,除了一声名义上的亲人称呼,实则并无多少感情。
甚至民间早已隐有传言,尹德妃乃是尹阿鼠无意间收养的弃婴,与如今的尹家全无半点血缘关系。
“究竟是何人四处散播谣言诋毁家祖之名!
若是让某家找出此人,定要把他剥皮抽筋!!!”
念及此处,尹永丰越发愤怒的大声吼道。
张德良见状瞥了李承乾一眼,无奈的起身劝道:“尹贤弟消消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方可。”
“怎么从长计议?!”
尹永丰怒气上头,极为烦躁的挥手喊道:“他李景如此污蔑家祖之名,更是阻拦孙神医替家祖治病,这是在断我尹家的根基!
小弟若是不闻不问任由李景施为,日后尹家必定毁在李景的手里!”
“唉!
尹贤弟莫要忘了,李景毕竟是太子殿下。
待陛下百年之后,他便是这大唐的皇帝。
贤弟若是再这般闹下去,到时候没了太上皇相护,你尹家怕是凶多吉少啊!”
张德良苦口婆心的劝道。
尹永丰愤怒之情为之一滞,复又咬紧牙关沉声吼道:“既如此那便一不做二不休!
他李景胆敢散播谣言诋毁祖父之名,某家也可散播谣言污蔑他淫乱母妃!
某家倒要看看,背上这等恶名他李景还如何上位!”
“嘭!”
“好啊,尹永丰!
太子殿下适才说你散播谣言辱骂本公子,本公子原本还有些怀疑。
如今看来你当真便是那躲在背后咬人的狗贼!”
正在尹永丰目露凶光之时,房杜二傻突然踹门而入。
尹永丰一头雾水,看着满脸怒色的二傻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适才有提房杜二傻之名吗?
为何他不知道?
……
承天门前。
程处默讨好的扶着苏母踏上苏家马车,方才翻身上马率领数十侍卫护在两侧,缓缓向着苏府而去。
昨日苏庆节重伤不便下床,作为姑母的苏母自然要去苏府探望一番。
否则一个不顾亲情忘恩负义之名,便会被有心人扣在她头上。
若是只她一人受冤,以苏母的性子忍忍也就罢了。
可这等事关门风的事情向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她若一旦背负这等恶名,李景也必然会受她牵连。
是以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今日前去苏府探望。琇書蛧
而李景得知消息也并未阻拦,只是叮嘱程处默小心看护。
毕竟如今的长安城暗流涌动,谁也不知那幕后黑手是否会铤而走险。
“苏姨,这外边风大,您还是把帘子放下来吧。
若是您受了风寒遭了罪,李兄可不会放过小侄!”
车队方才驶离皇城,苏母便掀开车帘探头张望。
程处默见状骑着战马上前,满脸苦涩的俯身说道。
若是尉迟宝林在此,必然会直言相告外间危险。
可程处默多聪明的人,又怎会这般粗浅令苏母难堪。
“苏姨,程将军也是好意,您还是小心点吧。”
苏母身旁,赵雅亦是探头劝道。
苏母闻言眉头一皱,穆然转头轻声言道:“还叫苏姨?”
“呃……”
赵雅闻言恍然一愣,满脸娇羞的低头应道:“娘~”
“哈哈哈~
好,都听乖儿媳的……”
“尹永丰,你敢!
快让他住手!”
“混账!!!”
“放肆!!!”
“苏姨小心!!!”
就在苏母欲要放下车帘之时,安仁坊街头突然传来数声厉喝。
程处默闻之猛然转头,却只看见一道刺眼的白光自眼前划过。
赵雅本能的俯身向前,张开双臂一把抱住背身的苏母。却见一蓬血花随之而起,凄凉的颜色刺得程处默等人肝胆俱裂。
“小雅!!!”
……
“太子殿下!
此乃陛下旨意,您怎可公然抗旨不遵!
要不您暂且忍一忍,寻机再做报复不迟!”
尚书省。
房玄龄陪着笑无奈的劝道。
他可不是程咬金那等滚刀肉,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李景委实有些头疼不已。
李世民明令将李恪谋反一事交给皇后定夺。
可是这素来尊敬长孙皇后的太子殿下,竟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想要明目张胆的抢夺这份差事。
谁都知道李景这是欲要抢班夺权,趁着李二陛下出征在外之时,一劳永逸的解决李恪这个大麻烦。
可他若是不知底细倒也罢了,睁只眼闭只眼任由李景施为也无妨。
但如今李世民的旨意先行交到他手上,他便不得不硬顶着李景的威胁据理力争。
否则不用李景开口,李世民便会收拾他这等没骨头的朝廷宰相。
“哼!
房相又何必如此固执!
本宫并非想取李恪小命,不过是打断他两条腿罢了,房相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装作不知?”
眼见房玄龄丝毫不让,李景唯有退而求其次。
房玄龄闻之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殿下。
若是旁的事也就罢了,但此事……
老臣实在是装不了啊!”
“切!”
李景闻言撇撇嘴,刚欲起身劝说,却突然看见刘荣跌跌撞撞的疾步跑来。
“启禀太子殿下!
城内探子急报:
老夫人马车途经安定坊时被人伏击,车内有人中箭,似是赵奉仪……”
尚书房内陡然为之一静,房玄龄等人尽皆惊恐的转头看向愣神的李景。
众人委实不知,何人竟敢当街挑衅这心狠手辣的大唐太子?
难道是要造反吗?
若是李景发起火来,长安城里定会血雨腥风人头滚滚。
甚至就连远离京城的李二陛下,也唯有放弃东征回京。
此番,当真是麻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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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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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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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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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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