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挤的围观人群深处。
一架朴实无华的马车坠在人群之后,悄无声息的探听着纸坊内的动静。
片刻之后,车厢里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询问。
“杜超,纸坊里出了何事?
为何听不见动静了?”
车夫闻言浑身一颤,想了想支吾着应道:“回大王。
具体情由卑职也不清楚,但似乎是事情有变,卫王并非是受太子殿下指使。”琇書蛧
“胡说!!!
李泰乃是堂堂卫王,若非受李景指使还能是谁?
莫非还是本王不成?!”
“这……”
车夫闻之愣了一下,满心苦涩的说道:“大王,这卫王似乎……
似乎当真是如此说的。”
“你说什么?!”
马车内一声愤怒大呼,随即探出一颗满是怒容的小脸。
李承乾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他不过是收到消息前来看戏,竟然会被李泰污蔑为幕后黑手。
若是早些时候他尚可推脱不知,也从未在私下里与李泰碰面。
可近来世人皆知他方才邀请李泰饮宴,如今这番说词又怎能令世人信服。
“走!
随本王同去瞧瞧!
本王倒要看看,他李泰可敢当着本王的面污蔑本王!”
“是,大王。”
车夫应了一声,掀开车帘护着李承乾走下马车,可是当二人转身之后却尽皆脸色一变。
只见原本人流如织的人群,忽然之间散开一条三丈宽的通道,李恪正怒气冲冲的领着李泰等人大步而来。
“二兄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还请二兄多多见谅。
不过二兄前来却躲在暗处看小弟好戏,这未免有些不厚道吧!”
李恪绷着小脸,皮笑肉不笑的朗声质问道。
若是未曾看见李承乾之前,他或许还会以为此乃李泰的诬陷。
但如今亲眼看见李承乾在场,他心中那最后一抹怀疑也瞬间化为坚定。
“唉!”
李承乾闻言叹了口气,理了理衣袍无奈的说道:“若为兄告诉你,此事并非为兄所为,想来你是不信的,对吧?”
“二兄以为呢?”
李恪眯着眼,眼中尽是危险的光华闪耀。
李承乾见状再度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面带微笑的李泰,面色平静的说道:“你与为兄虽然向来不对付,往日在宫里也时常与为兄作对。
但你做事尚有底线,也并无这等急智,想来今日这番算计并非出自你手,对吧!”
“呵呵~
二兄,小弟实在不明白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今日早些时候派人告诉小弟,陈氏纸坊自称天下第一,所制之纸更是远超皇室纸坊。
小弟一时气急方才带着侍卫赶来东市,只为看看这陈氏纸坊究竟有何独到之处。
如今遇上恪皇兄阻拦,莫非二兄想要推脱不知?”
李泰扭着大屁股嚣张的反问道。
此时此刻他已然明白李景之意。
今日无论此事是真是假,当着京城百姓的面,李恪与李承乾也唯有接下这番因果。
否则不仅陈氏纸坊的声誉会因此而毁于一旦,便是汉王府与恒山郡王府也会被全城百姓所鄙夷。
毕竟百姓可不似房玄龄与杜如晦那般聪明,定然无法识破这表面之下的阴谋。
到时候李恪若是毫无作为,在场之人只会当汉王府好欺负,汉王李恪也会被冠之以毫无血性之名。
反之。
若是李恪悍然出手而李承乾不闻不问,这懦弱的名头也必将落在他的头上。
是以无论二人心中究竟如何猜想,今日这仇怨便算是结下了。
而杨妃原本算计李景的计谋,自然也会在这番变故之下化为泡影。
想来当杨妃得知今日之事,必然会在宫中跳脚大骂。
毕竟若非李恪冲动易怒、贸然出头,他与李承乾今日这不会被逼迫至此。
……
“如今我等不用再费心猜测,也已知江南陈氏乃是汉王李恪之人。
只是这环环相扣的计谋绝非出自汉王之手,想来在其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
尚书省。
东市的消息已然传开,房玄龄等八卦界的大佬再度相邀坐而论道。
杜如晦悠闲的品着今岁“新茶”,听闻房玄龄所言随口附和道:“布下这等计谋之人是谁你我尽皆知晓,玄龄又何必在此遮遮掩掩。
不过此番诡计连你我也一时难辨真假,也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识破这其中阴谋的。”
“哈哈哈~
克明方才取笑老夫遮遮掩掩,如今你又为何如此顾左右而言他?”
房玄龄闻之大笑,手捏茶点小声说道:“汉王背后有杨妃撑腰,殿下身后也有皇后娘娘。
若只论这谋略一道,天下间又几人可与皇后娘娘比肩。
想当初玄武门之时陛下颇有几分犹豫不决。
若非皇后娘娘力排众议果断谏言,如今这太极殿之上怕是再无你我立足之地!”
“呵~
房玄龄,老夫只是叫你莫要遮遮掩掩,可从未劝你这般放肆。
你适才之言若是传进后宫,明日房夫人怕是要寻你晦气了!”
杜如晦感叹着摇了摇头。
如今世人皆言长孙皇后贤良淑德,对于其在玄武门之变中的所作所为绝口不提。
房玄龄这等言论若是落在长孙皇后耳朵里,可不会被其当做夸奖来听。
到时候长孙皇后若是心生不满,自然会寻个由头找房玄龄晦气。
只是以长孙皇后之智,定然不会当面找房玄龄麻烦。
而让房玄龄畏之如虎的房夫人,自然便会成为借刀杀人之中的凶器。
长孙皇后只需一道模棱两可的懿旨,便可让脾气刚烈的房夫人暴跳如雷。
到时候受了委屈的房夫人在得知事情因由之后,自然便会好好教育一下她这不省心的夫君。
只是如此浅显的道理三岁小孩儿皆知,房玄龄自然不会不知。
但若是果真如此,他此刻又怎会直言不讳的当众言说。
毕竟这尚书省班房此时虽然唯有他们三人在场,但想必在其周围必定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三人。
房玄龄适才之言若是不出意外,此时此刻已在通往后宫的路上。
“房相智谋深远,我等委实不及。
不知房相可否与我等解惑,你适才究竟为何……”
长孙无忌思虑片刻,叹息着摇头问道。
他可不信房玄龄会好端端的自讨苦吃。
房玄龄闻言拽了拽胡须,小心翼翼的附耳说道:“再过几日便是月初大朝会。
以陛下近日所为观之,到时候必然会风起云涌危机四伏。
即使是你我这等身处高位之人,一着不慎也难免会被牵连下场。
可是这夺嫡一事甚是危险,老夫委实不想参与其中。
是以唯有借助老妻的性子想想法子,以图躲过此番危机。
二人老友若是有意,不如与老夫一同试试如何?”
“这……
老夫往日听闻,皇后娘娘曾下令……”
“克明所言极是。
娘娘也曾令老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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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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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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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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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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