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郡。
似乎一夜变天。
当地县令与长吏、司马、参军纷纷落马。
十数中小世家牵连其中,抄家灭族者更是多不胜数。
而究其原因。
竟然是因众人坐视清河崔氏被叛贼洗劫,樊梨花方才以渎职之罪下令拿人。
可是令众人颇为不解的是……
为何樊梨花所率之大唐兵将,尽皆身着流民装扮?
难道这群叛贼在洗劫崔氏之后,便立刻被朝廷招安?
樊梨花这般毫不遮掩的做法,简直就是对冀州世家赤裸裸的蔑视!
这分明便是在告诉天下人,洗劫崔氏就是她做的,但尔等又能如何?
可是不待众人暗中联络,樊梨花便命人挑着崔民干的头颅,威风凌凌的在清河郡附近转了一圈。
随即清河震动!
冀州震动!
天下震动!
愚笨者见之怒不可遏,聪明者却立刻转变态度。
整个冀州上层动荡不安,百姓却神奇的获得无数好处。
被恶意侵占良田者,当日便获得双倍赔偿。
被迫卖身为奴者,即刻发放路费钱粮送其归家。
因天灾人祸流离失所者,亦在当地世家的帮助下重建家园……
短短数日之间,冀州官声民风焕然一新。
往日嚣张跋扈的世家子弟,也皆如羔羊一般缩在家里。
可是即便如此,樊梨花依旧未曾放过作奸犯科之人。
凡是往日欺压百姓者,无论大事小事一律斩首示众。
奸淫掳掠者,更是累及三族。
是以一时之间,冀州大地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世家大族无不哀鸿遍野,百姓却暗自欢呼雀跃。
待十数日后东宫水师抵达,叛军顿时披上官服顺势而降。
樊梨花持太子令亲口保证既往不咎。
仅仅片刻之间……
清河遂安!
冀州遂安!
“将军!
说书人已然派下,民间百姓皆在家中供奉陛下与皇后娘娘。
只是仍有百姓不听劝解,执意供奉太子殿下长生牌位。
想来这其中定有世家手笔。
要不卑职再派人假扮叛贼,将暗中使坏之人尽数诛绝!”
冀州刺史府。
柳英杰垂首言道。
樊梨花闻言嗤笑一声,满不在意的说道:“不必大惊小怪。
我等斩杀数千世家子弟,旁人发发脾气也在情理之中。
且临行之前太子特意叮嘱,不可对冀州世家赶尽杀绝。
那等未曾欺压百姓之家,便放其一条生路吧。
若是族中有不孝子弟闹事,只需抓捕当事之人便可,切不可牵连无辜。”
“卑职领命。”
柳英杰恭敬的施了一礼,他可不敢与樊梨花争论。
可是有些事情,他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劝解一番。
“将军,殿下只让我等安抚冀州,并未给我等招募兵将之权。
如今您临时招募五千水军,殿下处怕是不好交代啊!”
“哼!
万事有本将军担着,又何需你来操心。”
樊梨花毫无惧意,大气的挥手说道:“小贼远在寒江关之时,便曾答应让我统领一万大军。
如今过去数月他却始终未曾兑现。
而今抄拿世家军饷粮草充足,本将军自行招募又有何不可?
更何况冀州大乱,他哪有心思在意这等小事。
待他回过神来,本将军早已班师回京!
到时候只需命五千人扮作招安叛军,想必他即使看破也断然不敢揭穿。”
“呃……
将军英明!”
……
太极宫。
立政殿。
月明星稀之夜,李世民却突然下旨召见。
李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行至门首,一眼便看见帝后二人正哈欠连天的端坐上首。
只是不待他入内问安,便听见李世民不无得意的说道:“当初太子设计陷害王家米行,我便知晓他决然不是善类。
那王氏掌柜父子尚未作恶,便被他扔出数套步人甲闹得家破人亡。
想来他那时便已知晓自己身份,否则又怎敢兵行险着以兵甲害人。”
“二郎所言甚是。”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略带责怪的说道:“据程知节所言。
当日他前往苏家庄宣旨,景儿闻之一脸为难,却毫无半点惊诧之意。
想来在此之前他便早已有所猜测。
枉臣妾与他初见之时极力伪装,想必他定在暗中看臣妾笑话。
若非他那养父遇险,他连臣妾身份也不愿揭破呢!”
“哼!
逆子着实混账,竟敢欺负观音婢!”
李世民怒斥一声,极为不满的说道:“他擅自调兵冲击王家,私自囚禁关押王奎,暗中蓄养数十说书先生,更是在苏家船坞暗藏军械。
这一桩桩一件件,定然也是仗着身世之故。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容许他这般胡闹。
只是他如今越发不知分寸,竟敢在冀州擅自招募水军。
此番若不给他一番教训,日后他定会得寸进尺!”
“二郎……”
长孙皇后闻言皱眉,颇为担心的劝道:“二郎亦知。
樊梨花在冀州招募水军,必然不是景儿授意。
二郎若是责罚过甚,委实有些丧失公允。
不如下旨罚俸半载,重责十棍如何?”
“不妥!
不妥!
逆子极通陶朱之道,罚俸半载他定不在意。
至于那十棍,他的手段皇后莫非不知?”
李世民看着长孙皇后,眼中满是询问之意。
李景在挨打之时多塞棉花,这等作弊之法他自然知晓。
只是念及李景毕竟是他儿子,他也委实不愿与其太过计较。
否则以他李世民的秉性,又怎会纵容李景当面作弊。xiumb.com
“二郎所言亦有几分道理。
可若非如此,二郎又打算如何处置景儿?”
长孙皇后想了想,轻声问道。
她对皇子公主的管教一向严厉,唯独对李景稍有放松。
可是如今看来,李景的确有些得寸进尺。
李世民捏着眉头思虑片刻,磨牙笑道:“太子向来贪财,尤喜黄金。
想来他那太子东宫,必然藏有收刮而来的黄金之物。
今日他若是主动献上,我便饶他一次。
他若不愿交出,便重责五十大板!”
“若果真如此,孩儿宁愿受父皇重打五十大板。
母后!
您有所不知,那黄金可是孩儿辛辛苦苦存下来的,日后还要给幼娘盖黄金屋呢!”
听闻李世民之言,李景顿时迫不及待的踏入立政殿。
他可以容忍李世民的考校,却决然不会轻易舍弃黄金。
当然。
若是长孙皇后开口,他或许会考虑一二。
毕竟在他心里,早已将长孙皇后当作母亲。
“呵~
太子,你果真是要财不要命啊!”
李世民冷笑一声,满脸鄙夷的看着李景。
身为大唐皇帝,他又怎会不知李景适才在外偷听。
李景闻言摇了摇头,一脸诚恳的说道:“父皇误会了,孩儿要财也要命呢!
孩儿只是觉得父皇行事有失公允,心中有些委屈罢了。”
“委屈?
你还有脸委屈?”
李世民闻言怒而起身,指着李景说道:“你当日是如何与朕保证的?
冀州不会乱,大唐天下不会乱,可如今你又是何等做法?
太子,你真当天下人皆是傻子不成?”
“敢问父皇,这大唐天下乱了吗?”
“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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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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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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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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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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