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敢如此!”
监舍之内。
颜师古老脸通红,双手颤抖的捧着一份试卷。
这份通篇写满大食文字的试卷,别说今日前来应试的学子,便是他这国子监主簿也毫无头绪。
这显然不是在考校生员学业,而是有意刁难。
作为今科应试的主考官。
不明真相的勋贵世家,必然会以为他与李景狼狈为奸。
若是一个处置不当。
他往日打压寒门、逢迎世家所做的一切努力,顷刻间便会化为乌有。
因世家吹捧而来的清名,也会在世家的喉舌之下化为恶名。
“砰砰砰……”
正在颜师古满心悲愤之时,一阵毫无礼仪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颜师古闻声愤怒的转头看去。
只见以长孙冲为首的勋贵子弟,尽皆满目怒火的站在门首处。
“长孙冲,尔等竟敢如此失礼!”
颜师古强压着怒火,绷着脸沉声质问。
长孙冲深吸口气,拱手拜道:“学生一时情急,还请颜师恕罪。”
“哼!
念在尔等今日应试,老夫暂且饶恕尔等一次。
但若是敢有下次,别怪老夫不念师徒之情。”
颜师古昂着头,心虚的吼道。
长孙冲等人暗自磨牙,躬身拜道:“学生,多谢颜师。”
“起来吧。”
颜师古抬手一招,叹息着问道:“尔等冒昧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长孙冲闻言咬了咬牙,直言问道:“敢问颜师,为何我等试题与旁人不同?”
“哼!
此乃太子殿下吩咐,试卷亦是太子殿下提前备好。
尔等时运不济,又岂能责怪老夫?”
颜师古硬着头皮回道。
当着一干同僚的面,他自然不敢把责任推在李景身上。
即使这是人尽皆知之事。
只是他这番回答,显然并不能让长孙冲等人满意。
此事事关众人声誉,便是面对师长他们也要辩上一辩。
“颜师!
若当真如此倒也罢了,只怪我等运气不好。
但为何寒门学子皆是基础算学,唯独我等世家勋贵,需面对繁杂的大食文字?
这一个半时辰,我等数十人竟然无人解出一题!
而名满京城的杜荷,却以解出一半试题傲视我等。
敢问颜师。
监考官员如此施为,难道当真是为朝廷选材?”
“混账!
尔等怎敢诋毁朝廷官员!”
颜师古怒声大喝,心头却是有苦难言。
他此刻也想问一问世家官员。
既然明知李景睚眦必报之名,为何还要奢望通过科学院考核?
有太子李景盯着,世家一切努力注定皆是徒劳。
“唉!
尔等下去吧,此事明日早朝自有公论。
是非曲直,到时候老夫自会给尔等家中长辈一个交代。”
颜师古疲惫挥手。
长孙冲闻言一怔,拱手拜道:“多谢颜师解惑,学生明白了。”
……
在诸多事件加持之下,李景的禁足令早已名存实亡。
他此刻正领着颜令宾二人,悠闲的向着立政殿行去。
近来长孙皇后气色不佳,隐隐有气疾发作的风险。
他自然要在长孙皇后收到消息之前,当面向她讲述缘由。
“大考结束了?”
只是李景方才迈过门槛,便看见长孙皇后单手支楞着脑袋,颇为疲惫的坐在凤椅上。
只看其眉宇间浓郁不化的忧愁,便可知他来迟了一步。
“回母后。
适才刘荣来报,大考已然结束。”
李景见状点头微笑。
随即大步走到长孙皇后左侧,依偎在她身旁接着说道:“母后不必担心,孩儿并非要与满朝文武为敌。
今日礼部便会审阅试卷,明日一早便可知结果如何。”
“哦?
这般快?”
长孙皇后略感惊讶,却未在此事之上太作纠缠。
抬起青葱玉指点了下李景的额头,沉着脸说道:“你可知你如此施为,必会得罪朝廷半数官员。
即便是你舅舅,也对你今日之举颇有微词。”
李景闻言微微一笑,信心满满的回道:“母后放心,孩儿早已留下后手。
明日世家忍气吞声倒也罢了……
若有人胆敢上奏弹劾,孩儿必定让其抄家下狱。”
“嗯?”
长孙皇后闻言轻笑,眯着眼不屑的问道:“景儿。
这等大事,你父皇可不便出手相助呢。”
“父皇胆小怕事,孩儿从未奢望他会出手。”
“浑说!”
李景附耳低语。
长孙皇后顿时嗔怪的拽了下他的耳朵。
眼见其装出一副吃痛哀求的模样,心头不由得升起一抹暖意。
彩衣娱亲。
这在心智成熟的李景身上委实并不多见。
这般润物细无声的关爱,亦令长孙皇后颇为受用。
“说吧,你今日前来还有何事?
若只为大考一事,你大可不必带着颜昭训前来。”
“嘿嘿。
母后英明。”
李景熟练的奉上一记马屁。
搓了搓手,小声说道:“母后,您这身子不适,虽多为心中忧虑太甚所致。
但这长安城的气候,也委实不利于您养病。
要不孩儿陪您一同南下,寻一清幽典雅之处疗养一番?”
“哼!
南下疗养?
是否正巧路过剑南道松州?”
长孙皇后眼中怜爱尽去。
李景见状急忙摆手解释道:“母后。
孩儿此番当真是想陪您南下疗养,绝非为了吐蕃叩边一事。
且您这身子不适,实在不益于太过操劳。
您若是留在宫里,你那二郎难免要来叨扰您。
若是……”
“啪~”
“哎哟!
母后,您怎么打人啊!
孩儿这也可是为您着想呢!”
长孙皇后顺势一掌拍下。
李景顿觉脑门吃痛,当即猛然退后三五丈。xǐυmь.℃òm
“你若再敢胡言,本宫绝不轻饶!”
长孙皇后揉着平坦小腹,狠狠的瞪了李景一眼。
李景见之一愣,咂咂嘴呆滞的问道:“母后,您这是有了?”
“景儿,为娘看你今日当真是皮痒了。
这等事也是你询问的?”
长孙皇后缓缓起身,只觉一时之间有些手痒。
李景见状无声的叹了口气,摇头拜道:“母后。
您可要当心身子,千万别动怒。
您这肚子里的孩子,可委实不简单啊!
如今您有孕在身,孩儿不便打扰。
您且先歇着,孩儿过着日子再来看您。”
“嗯?”
长孙皇后闻言微微一愣。
看着李景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以李景的自负,应该不会对一个未出生的婴孩儿心生忌惮才是。
可他适才的神情,又实在令长孙皇后甚为奇怪。
即使当初面对李承乾之时,他也未曾这般落寞。
今日听闻她怀有身孕,为何会这般沮丧?
难道李景还会占卜不成?
……
李景一言震惊长孙皇后,便领着颜令宾回返东宫。
既然长孙皇后怀有身孕,自然不会再与他一同南下疗养。
且李治的适时出现,令他忽然发现。
即使他做了诸多大事,一些既定的事情依旧未曾改变。
如此一来。
他还真有些担心,长孙皇后与李丽质等人的命运。
这些他在乎的人,可皆与寿终正寝无缘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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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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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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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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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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