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老夫得知恶贼是谁,必要去他坟头骂上三天三夜!”
孔颖达须发皆张,满脸皆是愤慨之色。
苏景微笑着咂了咂嘴,朗声劝道:“孔师不必如此生气。
学生已让属下审问法明,只待法明招供便可即刻上奏父皇。”
“如此甚好!”
孔颖达抚须点头,却又突然摇头说道:“不妥,不妥。
城中必然不止法明一名叛逆,定有其余奸细在外接应。
殿下适才行事未曾刻意隐瞒,其同伴定已知晓法明被捕。
若其去信京城提醒贼首,贼首必然会趁此机会逃出京城。
若果真让其得逞,日后再想抓他怕是难了!”
“呵呵~
孔师何必如此着急。
若此乃学生有意为之呢?”
苏景微微一笑。
孔颖达闻之一怔,小声追问道:“殿下是想打草惊蛇?
可殿下已有活口在手,这般兵行险着实在有些太过冒失。”
苏景闻言捏了捏眉头,沉声说道:“孔师未曾见过法明,不知其有几多不堪。
适才学生尚未出言恐吓,他便已然跪地求饶,小便失禁。
似这等胆小蠢货,想来绝非白莲教魁首。
而藏身京城之大臣,也定然不会与之碰面。
是以学生以为。
不如打草惊蛇令其自乱阵脚,父皇英明神武必可从中一窥端倪。”
孔颖达闻言,赞同的点了点头。
扯着胡须想了想,皱眉说道:“若果真如此,法明绝非白莲教主事。
想必其所言之隐秘,亦不过是旁枝末节罢了。
只可惜老夫原以为,今夜便可毕其功于一役。
可谁知事到如今,却又要耐心等待时机。
唉!”
“哈哈哈~”
苏景突兀大笑,朗声说道:“孔师何必如此担心!
如今我大唐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此乃兴盛之兆,亦为民心所向。
白莲教与汉奸不过是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
他等若敢在煌煌大势之下逆天而行,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呵呵~
殿下布局冠绝天下,就连房乔等人亦常感自愧不如。
但微臣等人委实不知,殿下竟然也知阴谋诡计不如煌煌大道?”
孔颖达抚须轻笑。
苏景尴尬愣神。
他往日行事,似乎的确与贼人别无二致。
“孔师严重了。
学生只是酷爱正奇相辅,并非不知煌煌大道。
不过学生日后定当遵从孔师教诲,多以光明正大之术算计他人。”
“哈哈哈~”
孔颖达大笑着微微摇头。
看了眼神情凝重的崔民干,低声劝道:“殿下。
《道德经》有言:
治大国,若烹小鲜。
以常人不易察觉之手段,温和对待天下世家方为上策。
否则一旦逼迫过甚,恐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且殿下曾有一言:
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
既然殿下明白此理,便当知晓杨广为何而败,隋朝为何而亡!”
“学生自然知晓。
杨广行事太过急躁,损害了世家利益。
想必经杨广一事,天下间除了无知莽夫,绝无一人敢轻易向世家动手。
否则中原大地必定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苏景说着摇头叹了口气。
随即弯腰拱手,接着说道:“孔师有话不妨直言,学生并非固执不听劝告之人。”
“此言大善!”
孔颖达见状越发满意,得意洋洋的说道:“今夜之事世家亦是遭人算计,方才会有这等失礼之举。
殿下不如放其一条生路,趁机换取想要之利益?
想必有围攻太子仪仗之名,崔民干这老匹夫也唯有忍气吞声。”
“哈哈哈~
孔师英明,学生谨受教。
既然孔师开口,今夜之事全听孔师吩咐便是。”
苏景朗声大笑。
孔颖达顿时怒发冲冠。
苏景适才还说要以煌煌大道治国,转眼便算计起他这老师来了。
只凭他方才这番言论,崔民干等人必然会认为,接下来之事是他孔颖达谏言。
世家之人不敢去恨苏景,却极有可能就此恨上他孔颖达。
而今夜之后,他孔家也会被人归入皇室一党,受到天下世家的排挤。
再想如同往日那般超脱物外,显然已是不能。
只是苏景之法简直便是欺师灭祖!
何其毒也!
……
“孔师请喝茶。”
曾府前厅,苏景亲自给孔颖达斟了杯茶。
老头子忿忿不平的冷哼一声,不愿再搭理这过河拆桥的小混蛋。
苏景见之满不在乎的坦然一笑。
转头看向崔民权等人,正色说道:“今夜若非孔师求情,本宫决然不会放过尔等。
不过子贡赎人之典故,诸位想必也曾听过。
孔老二……
咳咳~
孔圣人当日曾言:
赐失之矣。
自今以往,鲁人不赎人矣。
取其金则无损于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
而子路救人,收人耕牛。
孔圣却曰:
鲁人必拯溺者矣。
是以本宫决定遵照圣人教诲、孔师指点。
此番虽不追究诸位家主围攻仪仗之责,却要收取诸位精细粗粮各一万石。
不知诸位家主可有异议?”
崔民干闻言松了口气,苦笑着拱手应道:“我等无异议。
十日之内,我博陵崔氏必将粮草送到。”
“我等附议。”
“哈哈哈~
大善!”
苏景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
随手把玩着玉佩,笑着说道:“诸位家主大可不必如此在意。
本宫既然收了诸位好处,自然会给诸位指一条发财之道。
只是不知诸位家主可有兴趣?”
“自然有!
谁不知太子殿下极擅陶朱之求。
若有幸得太子殿下指点,微臣等人必可财源广进。”
崔贤首极有眼色的捧场道。
崔民权等人愣了下,唯有在心底痛骂这个无知蠢货。琇書蛧
既然明知苏景擅长陶朱之术,又怎可轻易点头应允。
古往今来,何曾听闻精明之商人做亏本买卖。
待会儿苏景赐予众人什么,必然会以十倍百倍之力索取回去。
而深受苏景“大恩”的众人,又哪有借口拒绝。
如今看来。
大家皆被崔贤首这猪队友给坑死了!
“咳咳~”
眼见众人尽皆沉默不语,苏景轻咳两声直言说道:“朝廷拟建市舶司一事,诸位家主想必皆已知晓。
这其中的利润究竟有多大,相信诸位家主也早已派人了解。
本宫在此答应诸位。
只要尔等的粮食按时运到,本宫便恳请父皇,恩准诸位家中船只出海经商。
尔等只需在入港之时缴纳一成商税,运回之货物便可通行大唐各地,各州各道皆不可阻拦。
否则,便与贩卖私盐同罪!”
“呵~”
崔民干冷笑一声,狠狠的瞪了崔贤首一眼。
似五姓七望这等世家,何曾有缴纳商税一说。
苏景这哪里是什么发财之道,分明便是盘剥之道才对吧!
若非此刻有把柄在手,他还真想直接掀桌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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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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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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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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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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