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凤鸣院门首。
一声悲戚与欣喜交织的声音陡然响起。
苏景方才转身,便感觉小腿被人死死抱住。
“宾儿。
她这是刺激太大,疯了?”
苏景看着气喘吁吁的颜令宾,满眼不解的指着脚边的莘瑶琴。
“殿下~”
颜令宾娇嗔的轻呼一声,摇头说道:“奴奴与莘妹妹并未发现怜雪。
据同屋之人所言,怜雪今日申时方才被人带走。
她还说怜雪极有可能还活着。”
“真的?!”
苏景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他同样对这命运悲苦的女孩儿很是同情。
“赵全。
速把被关押的女孩儿带出来,本宫……
罢了!
还是本宫自己进去吧。”
“殿下。
您若是心有不忍,不如奴奴去把报信之人请出来吧。”
看着苏景紧皱的眉头,颜令宾柔声提醒道。
苏景闻言摇了摇头,叹息着回道:“终归是要面对的。
更何况这些孩子连日来受惊过度,在人多处相见难免会令其心中不安。”
“殿下仁慈!”
颜令宾等人福身拜道。
苏景自嘲的撇撇嘴,略显尴尬的向前走去。wWW.ΧìǔΜЬ.CǒΜ
他若当真仁慈,便不会任由凤鸣院为恶至今。
抵达扬州的第一时间,他便会命人查抄青楼与酒肆。
以他如今的身份,抄没世家或许会有大麻烦。
但这等贱籍汇集之地,绝无一人会言说半句不是。
一路无言。
苏景在颜令宾的带领下,闷着头大步向前。
身边不时路过的呆滞女子,令他的心情越发烦闷。
前行片刻之后。
众人绕过一段垂柳摇曳的小道,抬眼便看见一处敞开的幽深大宅。
苏景见状深吸口气,径直迈步向着院内走去。
“别怕!
别怕!
太子殿下是好人呢!”
方才踏入柴房。
苏景便看见十数披头散发的幼童,身着单薄的衣衫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
那天真无邪的眼神中,却带着一抹直刺灵魂深处的绝望。
而与之类似的眼神,他曾在被掳走的汉民眼中见过一次。
未曾想此番再见,竟然是在中原重镇扬州!
恐怕千余年后野猪皮屠虐扬州,也不过如此吧!
“赵全、熊二,你二人先出去。
也不知照照镜子,尔等这般容貌与恶人何异!”
苏景随口发泄着心中怒火。
探手入怀掏出一把巧克力,保持着令人心安的距离递给紫娟。
“不许偷吃!”
“哼!
殿下少瞧不起人!
紫娟才不会偷吃呢!”
紫娟噘着嘴应了一声。
随即蹲下身与一众女孩儿手舞足蹈的嘀咕一番。
抬起头得意洋洋的说道:“殿下,您问吧,她们不怕你了!”
“不错!
倒真有几分本事!”
苏景微笑着竖起大拇指,试探着上前一步。
只见十数女孩儿顿时浑身一颤。
年纪较大者立刻熟练的抱紧幼小者,本能的以孱弱的身躯护着幼童。
而那恐惧中却带着坚定的眼神,令这一幕看起来似乎更像是一种传承。
可是,这却是一种令人心碎、愤怒的传承。
“小妹妹,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坏人适才皆已被我打跑了。
日后你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们。”
苏景极力保持着和善天真的微笑,试图让自己看上去与众女的年龄更为接近一些。
其中一名女孩儿见之似乎略微松了口气。
轻拍着怀里年约五岁的小女孩儿,声音清脆的问道:“你是来救怜雪的吗?”
“嗯?!”
苏景闻言为之一怔,无奈的暗自哀叹一声。
小女孩儿只问怜雪而不关心自己,显然并未相信他适才所言。
只是这等心灵上的创伤唯有以时间抚平,他此刻也无别的法子。
“是的。
我是受人所托,来寻怜雪的。
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不知道。”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眼中刹那间蓄满泪水。
“妈妈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带着客人来这里挑人。
但却从不会告诉我们,她们去了哪里。
我也是偷听院里的丫鬟姐姐闲聊,方才知晓她们被人带去做成人蜡。
可是她们被关在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觉得怜雪还活着?”
“这也是丫鬟姐姐说的。
她说被带走的人皆要被关在什么地方。
待活活饿死之后,方才会裹上油布做成人蜡。”
“呼!”
“谢谢你,小妹妹。是你救了怜雪。”
苏景呼出一口浊气,苦笑着站起身。
再次看了看骨瘦嶙峋的女孩儿,轻声说道:“紫娟,本宫已派熊大去找马车。
待熊大归来,你便把人带回行宫静养。
除了母后与医者,暂时不许旁人靠近。”
“是,姑爷!”
……
人蜡之事实在太过耸人听闻,原本围观的人群早已悄然退去。
当清冷的月光照在凤鸣院门首时,苏景的面容顿时显得越发狰狞。
“殿下!
求您救救怜雪吧!”
莘瑶琴紧跟在苏景身旁,鼓起勇气悲声喊道。
以适才女孩儿所言观之,怜雪此刻定然被关在别的地方。
只是如今吴氏自尽,丫鬟也不知牢房所在,一时之间她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
“老刘,大内行厂可有得力人手?”
“回殿下。
时日太短,卑职手里尚无可用之人。”
老刘不知何时来到苏景身边,全身上下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煞气。
苏景闻言皱起眉头,想了想沉声说道:“去小雅处问问。
扬州说书先生皆由她亲自指派,想必会有合适之人举荐。”
“诺!
卑职这就去!”
“等等!”
老刘拱手一礼,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苏景见状抬起手,急声唤道:“本宫还未说完,你急什么!”
“卑职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老刘应声跪地。
苏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起来吧,本宫不喜亲近之人如此多礼。”
“是,殿下。”
“呵呵~”
苏景轻笑一声,懒得再对牛弹琴。
无意识的把玩着随身玉佩,轻声说道:“你且先去小雅处看看。
若是小雅手里也无人手,便去左卫率挑选精锐斥候。
不过你要记住,尽量挑选本地人。
若实在无人可用,也要给每队斥候派一名本地人探路。
此事动静太大,城里想必有无数人盯着。
打探消息之时尽量别说话,只需记下诡异之处便可。
切记!
万万不可轻举妄动,谨防打草惊蛇!”
“卑职记下了。”
老刘再次施了一礼。
眼见苏景再无吩咐,方才转身大步离去。
苏景见状嗤笑一声。
牵起颜令宾冰冷的小手,轻声说道:“走吧,母后想必已在宫里等急了。
你我早些带着方谦父子回去,母后或许还能审问出点什么。
我总感觉此事内藏隐情,交给母后处置更为妥当。”
“臣妾遵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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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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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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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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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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