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小门内,长孙皇后便款步而出。
李世民满心哀怨的看着其妙曼的身影,略显责备的说道:“你当真要与景儿同去扬州?”
“若无臣妾看着,景儿不知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长孙皇后强颜欢笑,心中挂念着重伤昏迷的李承乾。
毕竟皆是她的儿子,她又怎会厚此薄彼。
只是她若心急火燎的前去探望,李承乾必定会仗着她的宠爱再与苏景争斗。
而兄弟相残,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是以她唯有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希望能打消李承乾的野心。
“二郎。
景儿此番主动离京,想来亦有退避之意。
他如今在京城威望太盛,委实不是一件好事。
他这是想要保全天家父子之间的情分呢。”
“我明白。”
李世民点点头,极为满意的说道:“细数历朝历代,得圣太子之名者皆无善终。
他若是留在京城,玄武门旧事必然重演。”
“二郎!
景儿自请前往扬州,你又怎可怀疑他!”
长孙皇后顿时不满的反驳道。
李世民微微摇头,牵着长孙皇后的手说道:“我知晓景儿并无此意。
他此番做法也令我甚为满意。
可是观音婢,身在高位往往身不由己。
景儿不愿与我兵戎相见,他手下之人却未必如此。
若是再这般下去,不出十年你我便要去龙首原与父皇作伴了。”
长孙皇后闻言,叹息着微微颔首。
苏景层出不穷的手段,给长安百姓带来了无尽的好处。
一次次面对突厥人的大胜,也给他在军方树立了无尽的威望。
长此以往,他身边之人必定会生出娇纵之心。
一旦李世民所行之事与之相左,难免会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到时候叛乱一起,苏景即便极为不愿也唯有顺应大势。
而如今。
苏景自请去扬州“游玩”,远离大唐的权力中心。
一旦时间长了,京畿之地的官员百姓,皆会对他逐渐淡忘。
毕竟人走茶凉乃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观音婢莫要担心。xǐυmь.℃òm
景儿明事理、知进退,我自然会予他一些好处。”
眼见长孙皇后脸色不愉,李世民急忙劝慰道:“他往日曾与我提起。
欲在江南一地筹建市舶司,独揽朝廷与番邦异族的海贸之事。
我一会儿便命人传旨,市舶司一应事务尽皆交由他去处置。
他若真有本事,便在江南建一座他想要的黄金屋吧。”
“哼!
黄金屋?!”
长孙皇后娇嗔的轻哼一声,眯着眼傲然说道:“景儿尚未成年,又怎可私蓄家财。
他赚的钱银臣妾自会替他保管,待他有用之时再与他不迟。”
“呵呵~”
李世民闻言抽了抽嘴角,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往日窦皇后在世之时,他也曾被这般哄骗。
即使他如今贵为皇帝,那笔钱银依旧不见踪迹。
……
“大王!
大王!
宫里传来消息,陛下严令李景三日之内南下扬州。”
恒山郡王府。
李承乾一言不发的躺在床榻上。
右腿处的箭伤已然止血,但碎裂的骨头以此刻的医术显然无法处置。
而他的额头上虽然布满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口中却并无半点疼痛带来的轻呼。
似乎他此刻已然是一具行尸走肉,丝毫感觉不到这锥心刺骨的疼痛一般。
李义府见状暗自惊心。
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低着头轻声说道:“大王。
李景离京乃是好事。
大王正可趁此机会暗自联络朝臣,架空李景在京城的势力。
即便日后李景归来,也定然没了如今的威势。”
李承乾闻言不为所动。
神情呆滞的缓缓转头,眯着眼冷漠的看向屋内众人。
便是这些往日里言称忠心耿耿之人,面对苏景的弓弩却无一人上前搭救。
而苏景遇险,十一亲卫却尽皆舍命相护。
若非历经大难令他心智成熟不少,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些贪生怕死的家奴!
“李义府。
以本王如今的模样,你以为还会有人相助本王?”
“呃……”
李义府闻言一怔,陪着笑安慰道:“大王何必妄自菲薄。
李景行事太过霸道,世家大族早已对其极为不满。
下官听闻崔家家主崔民干曾送上拜贴,也被他毫不留情的断然拒绝。
想来崔家早已对他恨之入骨,大王若是与之联络,崔家之人必然会相助大王。”
“呵~
崔家?”
李承乾仰头看“天”,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若真有比心,便按你之意去办吧。
本王如今不过是一废人,早已没了与大兄争斗的心思。”
“大王!”
听闻李承乾之言,在场之人尽皆惊讶大呼。
若是李承乾放弃,他们的余生岂不是一点盼头也没了?
“大王怎可如此消沉。
李景不过是仗着皇后宠爱先胜一筹,待他离京之后大王必可寻到机会。”
哼哼!
李承乾暗自冷哼一声,心中早已怒火中烧。
只是面对这些口是心非的下属,他却全然不露半点声色。
若只从神态看去,似乎当真失去斗志一般。
“大兄手段层出不穷,你我二人多番算计也被他安然躲过。
显然大兄正位东宫乃是天命所归,你我区区凡人又怎能违抗天意!”
“大王怎可如此!”
长孙家庆大步而出。
面对萎靡不振的李承乾,他已然没了往日的尊重与敬畏。
“皇后娘娘偏宠李景,只因其自小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如今大王身受重伤,正是博取娘娘同情之时。
一旦李景失去皇后娘娘的支持,大王想要对付他便易如反掌。”
蠢货!
李承乾闻言心中暗骂。
越发看轻这些往日替他出谋划策的“心腹”之人。
有长孙家庆这等白痴在侧,也难怪他往日会接连败于苏景之手。
“唉!”
李承乾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极为平淡的说道:“本王不愿再受这般苦楚。
尔等若是还想与大兄争斗,尽可以本王之名行事。
不过尔等最好记住。
若是被大兄知晓此事,本王绝不会替尔等出头。
尔等若有任何不满,也可离开郡王府另投他处。”
“大王!”
长孙家庆越发放肆。
看了眼沉默不言的李义府,怒声说道:“大王乃是陛下之子,怎可为了这等小事便意志消沉。
若是让陛下得知,大王必定会受陛下责罚。”
“呵呵~”
李承乾满不在乎的冷笑一声。
强忍着右腿处的疼痛,闭目说道:“本王累了,尔等先行退下吧。”
“大王!
你……”
“住口!”
长孙家庆还欲再劝,李义府却突然大声喝道:“长孙家庆,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若再敢对大王不敬,本官便去显德殿求见陛下!”
“哼!”
长孙家庆心中一凝,猛然一挥袖袍转身便走。
李义府见此不再多言。
恭敬的朝着李承乾施了一礼,方才转身退去。
他已然猜出李承乾的心思。
而如今的李承乾,方才是值得他投靠的明主。
假以时日,他相信李承乾必定会给世人带来“惊喜”。
而到了那时,他定要报苏景往日轻视之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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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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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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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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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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