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对自小在民间长大的大儿子,他却屡屡体会到挫败的感觉。
昨日在朝堂之上,他好不容易摸清苏景的行事规则。
在表象之下隐藏真实目的,简而言之便是一箭双雕。
可如今方才过去不到一日,他竟然又学会了一箭三雕。
当满朝文武自以为得计之时,他却在暗中谋取更大的利益。
这是把众人皆当作傻子啊!
“说吧,你此番究竟想要作甚?”
李世民微微摇头,满腔怒火化为一道喟然长叹。
苏景闻言耸拉着脑袋,脑子却在极速运转。
“回父皇,宿国公送儿臣的庄子旁有座高山。
前些日子儿臣与幼娘、丽质游玩之时,发现其中有一炼制琉璃的石头。”
李世民闻言点点头。
这逆子果然是为了钱财。
若是琉璃皆可随意炼制,赚取的财富定然不下数万贯。
可他心中仍有一事不解。
“太子,你可曾想过。
这琉璃若是随意炼制,其价值定会大跌。
你又该如何保证其有利可图?”
“父皇。
炼制琉璃之法尚属隐秘,外人自然不会知晓。”
“即便如此……
此事又与你去国子监招人有何关系?”
“呵呵~”
苏景轻笑着犹豫片刻,坦然说道:“回父皇。
国子监生员大多是世家子弟与勋贵之子,想必对琉璃的价值当有所了解才是。
今日待其踏入船坞之后,便会有农户上报在附近山洞发现琉璃宝藏。”
“一山洞的琉璃宝藏?
呵呵~
太子,你此番打算贱卖几文?”
李世民神情轻蔑。
苏景不屑摇头。
“父皇。
既然是天赐宝藏,自然会神态各异。
其中有手握法器的十八罗汉,亦有刻着百家姓的各类瑞兽。
如豚犬这类低贱家禽,孩儿也命人备下十数个。”
“呵~
这豚犬之上,怕是刻着五姓七望之名吧。”
李世民了然的冷笑一声。
刻有名讳的瑞兽,世家勋贵定会花费巨资买回家里供奉。
而豚犬一类的家禽,五姓七望亦会不惜一切代价买来砸碎。
这逆子,当真是算尽天下人心!
“你可是想以拍卖之法换取钱财?”
“父皇圣明。”
苏景一记马屁奉上。
李世民强忍着得意之情。
眯着眼,警惕的张开双手。
“朕要九成!”
“父皇怎可如此!”
苏景一脸的忿忿不平。
李世民笑了笑,说道:“你当知晓,此事终有暴露之日。
到时若无朕之庇护,你又该如何应对?”
“两成!
儿臣早已想到妥善之法,定不让父皇太过为难。”
苏景想了想回道。
李世民闻言一怔,压下心中好奇说道:“八成,不可再少。”
“三成。
儿臣昨夜已送母后一只朱雀!
父皇若是逼迫太甚,儿臣便全数交与母后处置。”
“六成!
你别忘了内库朕亦有处置之权!”
“五成!
日后琉璃大卖之收益,儿臣亦送父皇两成。”
“嗯?
也罢,朕便与你留些体己钱。”
李世民想了想,点头说道:“去吧。
念在你尚知孝道,今日这顿板子便免了。”
“儿臣多谢父皇。”
苏景毫不迟疑的长身一礼,转身便向着殿外快步走去。
李世民见状虽心有疑惑,一时之间却也未曾多想。
随即心情愉悦的批完奏折,便径直来到立政殿处显摆。
“嘻嘻~
二郎,你可是被景儿给骗了呢。”
长孙皇后闻言巧笑嫣然。
明媚的笑眼里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李世民心中一凝,不解的问道:“说来听听,朕如何被那逆子给骗了?”
“呵呵~”
长孙皇后捏着手帕掩口轻笑,柔声说道:“二郎,若无今日之事。
待景儿大肆售卖琉璃之时,你索要之份子定然不下五成。
可如今……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唯有两成哩!”
“嗯?!
这个逆子!
竟敢如此算计于朕!
待朕寻个机会,定然好好教训他一番!”
李世民猛然惊醒,咬着牙一阵怒斥。
长孙皇后见状眯着笑眼,心中越发欢喜。
她的儿子果然不凡。
日后她若不在,也不必担心苏景会受人欺负。
正在此时。
刘季述极为失礼冲入立政殿内。
不待帝后二人发怒,便猛然磕头喊道:“陛下、娘娘。
适才房相来报:
苏庆云在回京途中遭遇劫杀,如今身中数箭生死不明!”
“嘭!”
“混账!”
“何人胆敢劫杀朕之心腹!”
李世民一脚踹翻矮几。
长孙皇后亦长身而起。
“刘季述,此事可有告知景儿?”
“回娘娘,房相尚未派人通禀殿下。”
“如此便好。
景儿处自有本宫分说,尔等绝不可泄露分毫。”
“诺!”
刘季述急忙应道。
长孙皇后庆幸的点点头,神情凝重的看向李世民。
“陛下,高明与青雀处当增派侍卫才是。”
“皇后是说……
此事与高明、青雀有关?”
李世民顿觉头疼。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小声说道:“青雀素来聪慧,绝不会如此不智。
依臣妾之见。
此事若非五姓七望所为,便与高明脱不了关系。”
“这逆子怎可如此糊涂!”
李世民心中已有论断。
李泰尚且不会如此行事,五姓七望又怎会冒这等风险。
除了自负狂妄的李承乾,何人敢在苏景在世之时劫杀苏庆云。
“刘季述。”
“奴婢在。”
“即刻派五百侍卫前往恒山郡王府邸。
若无朕之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
“奴婢领命。”
刘季述匆忙离去。
李世民顿时身心俱疲的瘫坐在椅子上。
长孙皇后见之叹了口气,福身一礼说道:“二郎暂且歇歇,臣妾先去东宫劝劝景儿。”
“观音婢。
太子与高明皆是朕之子,切不可让其兄弟相残。
若是景儿委实怒气难消……
朕可下旨令高明即刻前往封地,终身不得回京。”
“二郎放心,臣妾省的。”
……
“李景!
你分明答应给本王一千套试题,如今为何只给五百套!”
东宫凉亭。
李泰捧着试题忿忿不平的喊道。
苏景见之无奈摇头。
前世只闻孩子不爱学习令父母头疼,却从不知太爱学习依旧会令父母难办。
只看李泰如今犹如圆球般的身材。
若是任由他宅在宫里做题,高血压高血脂等疾病定会挨个拜访。
“小胖子,你可知知行合一?”
苏景想了想,故作高深的问道。
李泰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一张胖脸堆满笑容,讨好的问道:“大兄,何为知行合一?”
“呵~”
苏景见状冷笑一声,总感觉身边之人似乎越发不要脸了。
“知行合一便是知在行先。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
知而不行,只是未知。
是以你若一直待在宫里,大哥便是与你五千套试题,你对科学一道依旧只是一知半解。
若想洞悉科学真谛,你尚需出宫游历方可。”
“出宫游历?”
李泰瘫坐在地,沮丧的说道:“父皇、母后定然不许。”
“放心,此事包在为兄身上。
待父皇下旨筹建盐铁司,为兄定会替你讨一个差事。”
苏景自得一笑。
他可是仰慕扬州瘦马已久。
即便如今的扬州尚无瘦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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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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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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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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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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