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皇后见此,轻掩小口低声悲泣。
“二郎!
孙道长方才替你用针,你先躺下歇会儿吧。”
李世民虚弱的靠在床榻上,极力朝着长孙皇后笑了笑。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晓,此番躺下怕是起不来了。
我只是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般早,我尚有许多大事没做嘞。”
“若是再给朕数载功夫,朕定要让周边异族臣服在我大唐脚下!
咳咳……
咳咳咳……”
“二郎!!!”
眼见李世民脸色越发苍白,长孙皇后忍不住凄厉的大哭出声。
李世民见状正欲安抚,甘露殿外却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片刻之后。
紧闭的大门轰然推开,杜如晦披头散发的滚进殿中。
随即不顾摔破的鼻子抬起头,一眼便看见神情萎靡的李世民。
“陛下!
您这是怎么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杜如晦急声高呼。
李世民眼中柔情尽去。
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陡然间席卷整座甘露殿。
“克明何故如此?
你我相识至今十余载。
一路相扶尽斩刘武周、王世充、窦建德。
即使当初面对玄武门之危局,你亦谈笑风生未曾失态。
今日不过是生老病死人间常态,你又何必如此介怀。”
“陛下!!!”
杜如晦重重一头磕下。
李世民适才之言已尽述病情,他心中早已悲痛至极。
君臣相得十数载,二人的感情自不必言说。
面对即将离世的李世民,他又如何能够自持。
“起来吧。
别让玄龄等人看笑话。”
李世民看了眼门首处神情呆滞的魏征等人,咬紧牙关眼眸微微眯起。
魏征这老匹夫屡次三番冒犯于他,这等深仇大恨他可是一直记着呢。
如今人之将死,他也不必再顾及名声。
只是不待他开口发难,门首人群却突然散开。
三五呼吸之后。
便看见李渊背负着双手,面无表情的大步行来。
若非其险些被门槛绊倒,李世民或许真以为李渊此番是来看他好戏的。
“爹爹!”
李世民虚弱的轻唤一声。
李渊闻言脸色顿变。
三两步冲到床榻旁,拉着李世民的手颤抖着说道:“二郎啊!
爹来看你了。
你怎就变成这样了!”
李世民微微一笑。
看着李渊面上久违的慈爱,数度哽咽几不能言。
“二郎啊!”
李渊见此面色大悲,泣声道:“你大兄、大姐、三弟已去。
你若是也跟着去了,这世上可就只剩下爹爹一人了!”
“孩儿不孝,还请爹爹恕罪。”
李世民眼眶红润,由衷的低声说道。
李渊含泪摇头,伸出手臂犹如幼时般抚摸着他的头顶。
“爹不怪你。
你大兄也定然不会怪你。”
“多谢爹爹。”
李世民舒心的笑了笑。
李渊见此越发悲戚。
轻抚着李世民的头顶,却似乎忽然间想到什么。
“对了!
景儿医术通神,定能替你诊治。
你且在此安心等着,爹爹这便去唤景儿来替你医治。
你可千万要等着啊……”
“爹,不必了。
景儿适才已与孩儿见过,他亦未曾看出有何不妥之处。
想必此病他也无法诊治。”
李世民无力摇头。
李渊闻言悲伤失神。
“怎会如此?
怎会如此?
景儿师从隐世高人,又怎会无法医治?”
李世民见状无声的叹了口气。
疲惫的闭上双眼,用尽全力喊道:“玄龄……
拟旨!”
殿中众人闻言一怔,顷刻间明白李世民这是欲立遗诏。
房玄龄踉跄着上前,接过笔墨跪坐在李世民身前。
“夫天命之重,绿错奉其图书;
天子之尊,赤县先其司牧。
……
朕拂衣於舞象之年,抽剑於斩蛇之地。
……
前王不辟之土,悉请衣冠;
前史不载之地,并为州县。
再维地轴,更张乾络。
礼义溢於寰瀛,菽粟同於水火。
破舟船於灵沼,收干戈於武库。
……
朕於天下士大夫,可谓无负矣;
朕於天下苍生,可谓安养矣。
……
皇长子景,大孝通神,自天生德,熟达机务。
凡厥百僚,群公卿士,送往事居,无违朕意。
属纩之后,七日便殡。
宗社存焉,不可无主。
皇长子景,继太子位。
即於柩前,即皇帝位。
依周汉旧制,军国大事,不可停阙。
寻常闲务,任之有司。
……
太原元从人见在者,各赐勋官一级。
诸营作土木之功,并宜停断。”
“陛下!!!”
房玄龄疾笔记下,叩首大哭。
长孙无忌等人亦尽皆跪地,嚎哭不止。
李世民坦然一笑,抬首看向泪流满面的长孙皇后。
帝后二人默契对视。
长孙皇后长出口气,含泪点头微笑。
“程知节!”
“末将在!”
长孙皇后长身而起,霸凤风采覆压天地!
“陛下有令:
即刻召太子回宫!”
“末将领命!”
程咬金起身便走。
今日起。
大唐的天,恐怕要变了。
……
大唐即将变天,苏景毫不知情。
他此刻正抱着眷恋不去的幼娘站在正堂,皱眉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不知大王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若是因令宾一事,请恕下官无法应允。”
苏景微微欠身,极为不满的看向上首的李承乾。
也不知李渊那张护身符去了何处。
若有老家伙在此,岂容李承乾放肆。
眼见苏景躬身行礼,李承乾只觉心中痛快无比。
故作轻蔑的瞥了苏景一眼,沉声说道:“你此番大闹西突厥,近日突厥使臣已向父皇申述。
此事因你而起,你欲要如何处置?”
苏景闻言越发不满,皱眉朗声说道:“区区蛮夷也敢向陛下申述!
若是让下官遇上,定要当庭将其斩杀。
西突厥若敢因此责问,下官自领左卫率破敌便是。”
“混账!
国朝大事岂容你这般肆意妄为!”
李承乾怒吼一声。
幼娘惊恐的缩了下脖子。
苏景见此怒从心起,冷眼看着李承乾沉声说道:“本侯爷乃是开国勋贵!琇書蛧
你不过是小小的一字藩王!
今日本侯爷给皇后娘娘面子,方才给你三分颜面。
你若是再敢吓着幼娘,今日尔等休想走出苏府半步!”
“大胆!”
“放肆!”
李义府与长孙家庆齐声高喝。
李承乾更是紧握双拳,目眦欲裂。
来此之前他便知苏景不好对付,却未曾想到苏景竟然这般大胆。
可是以苏景的身份,他又的确不好处置。
若非为了提前给死士造势,他此番定然不会来此自取其辱。
“苏景!
你竟敢对本王不敬!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呸!
小小藩王也配恐吓本侯爷!”
苏景不屑鄙夷。
感受着怀里微微颤抖的小幼娘,冷声说道:“今日之仇本侯爷记下了。
李承乾。
你敢让幼娘受委屈,本侯爷定要你今生与太子之位无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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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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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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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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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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