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方才见识何为皇权不下县。
在世家当道的唐初,一个七品县令竟敢当众驳斥朝廷勋贵。
看来在这等世家之人眼中,除了同为大家族的姻亲世家,余者皆是乡野村夫。
他堂堂来自后世的穿越者,竟然被这些人当成了土鳖!
这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也忍不了!
无论如何他也要给裴家人一个教训,否则他一定会念头不通达。
即便这会让他失去一个志在必得之人。
“爵爷!”
苏景正在暗自磨牙,突然一声犹如惊雷般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看着推山倒海般大礼跪拜的薛仁贵,苏景不满的说道:“仁贵,你这是吃饱了有力气了是吧?
敢在本爵爷跟前咋呼!”
“草民失礼,还请爵爷恕罪。”
薛仁贵重重磕了个响头。
不待苏景唤起便急声说道:“爵爷,草民以身家性命担保。
柳氏女英环绝无图谋不轨,犯上作乱之意。
还请爵爷网开一面饶她一命,草民愿当牛做马以报爵爷大恩。”
“嗯?”
苏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翘起嘴角微微一笑。
随即亲手扶起薛仁贵,一本正经的说道:“本爵爷原本想要举荐你做官。
以你的本事与爵爷我的举荐,勿需十年你定可加官进爵。
可你若与叛逆之徒扯上关系,你的前程可就毁了。
你可要想清楚再说。”
薛仁贵眼中闪过一抹挣扎,毕竟他如今与柳英环并非夫妻。
可是念及她往日对自己的照顾……
薛仁贵咬紧牙根,坚定的拜道:“还请爵爷饶恕英环一命!
某家薛礼愿为爵爷牵马坠蹬以报大恩!”
“哈哈哈~
好!
本爵爷便应你所请!”
苏景开心大笑。
抬手唤来一名兵卒,朗声说道:“去告诉赵全,把柳家之人全数押来城里。
待爵爷我审问之后再做处置。”
“诺!”
“多谢爵爷!
多谢爵爷!”
兵卒应声而去。
薛仁贵傻笑着再次拜道。
苏景见状越发满意。
看着眼前几欲晕厥的裴仁潜,轻笑着说道:“裴仁潜。
家母素来心善,不忍无辜百姓受冤。
本爵爷今日也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亲手斩断柳英杰胯下祸根,本爵爷便放你裴家妇孺一马。
若是你亲手砍下此人项上人头,本爵爷答应只斩高过车辙之人。”
“姨父不要啊!
姨父不要啊!”
柳英杰闻言剧烈挣扎。
只是被樊梨花这等响马亲手捆绑的肉票,哪有那么容易挣脱。
裴仁潜见状,黯然垂下两行老泪。
满心悲苦的仰着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可是以他今日所为观之,往日在他手里无辜送命的百姓定然不在少数。
对于这等为祸乡里的贪官,苏景绝不会心慈手软。
在大唐天下唯有他一人可称祸害,旁人若敢抢其名号他必杀之。
“你大可慢慢考虑,本爵爷不着急。
只是不知你裴家满门老小,可能扛住我左卫率的刀子!”
眼见裴仁潜闭口不言,苏景满不在乎的回身逗弄幼娘。
裴仁潜闻言浑身一颤。
晃动着陡然苍老的身子,悲声说道:“苏子爵。
老夫适才言语不当,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我裴府满门何其无辜,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你这般心狠手辣,难道当真不怕上天怪罪?”
“哈哈哈~”
苏景抬起头嚣张大笑,举着吃饱喝足的幼娘轻轻晃了晃。
“本爵爷今日便杀了,你又能如何?
在这龙门县之地,还有何人敢阻本爵爷!”
“我敢!”
一声清丽的高喝传来。
苏景顿时打了个冷颤。
机械的转头朝着门外看去。
只见苏母牵着一名七八岁的小男孩,领着一脸嘚瑟的苏定方大步行来。
该死的!
肯定是苏定方发现军卒调动通知苏母。
否则赵全绝不会违背他的命令。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别无他法,唯有低下头沮丧认错。
“娘!”
苏景故作委屈的唤了一声,闭着眼准备迎接苏母的怒火。
只是片刻之后,店内依旧鸦雀无声一片寂静。
“景儿,得饶人处且饶人。
万事不可做绝,否则会折寿的。”
苏母伸手轻柔的抚摸着苏景的头顶,言语间并未如同适才进门时那般凶恶。
“娘,孩儿记下了。”
苏景点点头轻声应道,悄然给了苏定方一个更加嘚瑟的表情。
看着对方一脸便秘无语的模样,咧着嘴开心的笑了笑。
“还敢如此!”
苏母见状用力点了点苏景的额头,小声说道:“回去再与你清算!
你且仔细着。”
“啊!”
苏景顿时一脸懵逼。
这才明白苏母适才所为,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维护他爵爷的颜面。
方才那母慈子孝的温馨场面,不过是苏母应付旁人的幻术手段。
完了!
苏景低叹一声,垂头丧气的低下头。
“娘若不喜,孩儿放了裴府之人便是。
但这裴仁潜贪污舞弊徇私枉法,柳英杰欺压百姓为祸乡里,孩儿以为绝不可放。”
“干娘!
师父!
您就让大哥放过我叔父好不好?
俭儿求您了!”
听闻苏景所言,一旁的小正太拉着苏母的急声哀求道。
苏景闻言一怔。
抬起头看了看面色焦急的小正太,复又看了看一脸为难的苏母与苏定方,满心惊讶的砸了咂嘴。
“娘,他该不会是裴行俭吧?
您怎么遇上他了?”
苏景满脸纠结。
他适才听闻河东裴氏中眷房时,便想起了这个小家伙。
是以方才暂且饶恕柳英杰一命,命薛仁贵去唤龙门县令前来。
可谁知龙门县令实在太过嚣张,无意中破坏了他原本的计划。
如今兜兜转转一大圈,裴行俭这名文武双全的名将最终还是落在他手上。
“哼!”
苏母悄然瞪了苏景一眼,揉着裴行俭的小脑袋说道:“俭儿啊,朝廷大事干娘这等妇人不可插手。
即便你日后怪罪干娘,干娘也不会替你叔父求情。
不过你裴家乃是河东大族,想来陛下定然会酌情处置。xǐυmь.℃òm
以你叔父今日所犯之事罪不至死,顶多革职查办罢了。”
“俭儿明白了,多谢干娘!”
裴行俭一本正经的施了一礼。
他自小便比同龄小孩儿聪慧,自然明白苏母之意。
苏母适才虽未曾替裴仁潜求情,但也旁敲侧击的阻止苏景当场将其斩杀。
“呵呵~”
裴行俭能想明白,苏景自然也能明白。
只得傻笑着挠了挠头,挥手说道:“来人。
即刻通知赵全:
裴家之人罪不至死,暂且押入大牢等候陛下发落。
但若有人敢强闯大牢造谣生事——杀无赦!”
“卑职领命。”
身后兵卒拱手一礼,抬腿便向门外跑去。
苏母与苏定方对视一眼,嗔怪的点了点苏景的额头。
这浑小子看来还是不愿放过裴仁潜一家。
想让常年高高在上的河东裴家忍气吞声,显然是不可能的。
到时候河东裴家一旦闹事,裴仁潜一家依旧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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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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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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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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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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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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